楊鶴隻覺得天旋地轉,什麼都不想問了,抓著飯盒不顧一切地往前衝。
阮秋本來跟在他身後的,突然被楊伯母拉住。
“姑娘啊,你就彆去添亂,那裡現在亂得不行!對了,奶奶剛才吐血弄臟了衣服,醫生讓我們回家幫她拿兩件衣服過來,省得她出來沒衣服穿。你知道家裡怎麼走嗎?帶伯母去好不好?”
阮秋不願帶她去,但是更害怕給楊鶴添亂。
又想想生死不明的楊奶奶,隻得點頭道:“好吧,我們現在就走,你的車在哪裡?”
“我沒有車,你坐楊力哥哥的摩托車去吧,快去快回啊。”
楊伯母擦了擦眼淚,眼中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竊喜,衝早已等在角落裡的楊力招手。
楊力騎著摩托過來,阮秋爬上後座,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踩下油門,摩托車混入滾滾車流。
楊伯母徹底鬆了口氣,跑到拐角處坐上楊大伯的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鶴瘋了似的衝進病房,看見完好無損地躺在病床上的奶奶,陡然愣住。
楊奶奶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裡的湯也撒了,擔心地問:
“出了什麼事嗎?”
“你沒有中風?”
“我中了啊,不是才做完手術?”
可她剛才沒有中風,看鞋的位置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說明甚至沒有下地。
大伯母騙他說奶奶中風了,實際上是為了……
他猛地一轉身,身後空空蕩蕩,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的小尾巴不見了。
那一瞬間,楊鶴的心臟仿佛被人用刀割走了一塊,疼得他眼前發黑。
阮秋不見了!
楊奶奶也發現這個問題,“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秋秋呢?”
啪。
飯盒落地。
“我現在就去把她找回來!一定找回來!”
楊鶴狂奔而去。
-
“從這條路過去之後往右。”
阮秋這兩天家到醫院來返無數次,對於路線記得牢牢的。
楊力剛才都挺好,現在突然不聽話了,來到路口時往左駛去。
阮秋驚叫,拍他肩膀。
“你走錯了!往那邊!”
他冷笑一聲,加大油門,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衝進一條偏僻無人的小巷子,停下車。
阮秋感覺不妙,下了車就跑,前方又來了一輛摩托,正是緊跟其後的楊大伯和楊伯母。
她驚恐極了,“你們要做什麼?”
三人並不說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棒子跟麻布袋,打算把她打暈後用袋子一裝帶走。
但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說……低估了阮秋的力氣。
三人一擁而上,六隻手抓向阮秋。
一陣乒鈴乓啷的混打,幾分鐘後,一家三口皆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
阮秋毫發未損,可是受到了驚嚇,恐懼地抱著身體瑟瑟發抖。
“你們彆過來,救命啊!”
他媽的,到底是誰該喊救命?
楊力吐出一口唾沫,裡麵夾雜著血和碎牙,扶著牆站起來,撿起棍子又朝她衝去。
砰——
阮秋一拳打斷大人手臂粗的木頭棍子,又一腳踹在他胸口,趁他倒地時從他臉上踩過去,跑出小巷子。
巷子外麵是陌生的街道,車輛來來往往,她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現在怎麼辦?她要回去找鶴鶴。
阮秋企圖找警察叔叔幫忙,可是沿著人行道走好久都沒看見警察,突然間想起一個東西,伸手往口袋裡一掏,掏出顧不為送她的電話手表。
這個東西能打電話,她可以找顧不為幫忙呀,對方肯定願意幫她聯係鶴鶴的。
如此想著,她站在路邊努力琢磨起手表的用法來。
忽然間一輛豪車停在她麵前,降下車窗。
她抬起頭,看見了一張自己絕對不想看見的臉。
薛墨非。
他穿著千年不變的黑色西裝,坐在奢華的車廂裡,漆黑的深眸仿佛可以吸走周圍所有光亮,讓人不得不臣服在他陰冷狠厲的氣場裡。
阮秋張著嘴,忘記自己在做什麼,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他打開車門走下來,站在她麵前,緊緊盯著她,聲音是隱忍到極致的低啞。
“我找到你了。”
半個小時後,還在滿大街找阮秋的楊鶴,還在等楊力回複的顧不凡,還在想著如何向阮秋道歉的屈尋舟,被一條同樣的信息叫到三安市某個酒店,於會客室看到了薛墨非。
他在喝咖啡,不加糖,苦得讓人神誌清醒。
“都來了?坐下吧。”薛墨非放下咖啡杯,抬抬下巴。
顧不凡和屈尋舟坐下了,楊鶴一動不動。
“你叫我們來做什麼?秋秋在你那裡?”
他沒有否認,但也沒有點頭,漫不經心道:
“我想找你們聊聊關於她歸屬權的問題。”
“歸屬權?”顧不凡第一個不滿意了,“你以為她是一片地嗎?還是一棟房子?用歸屬權來形容。”
薛墨非沒什麼所謂,“不用這個詞就用其他的詞,反正我指得是什麼你們心知肚明,不要轉移話題。”
既然阮秋在他身邊,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
楊鶴略微放下心,坐下說:“你不能帶走她。”
薛墨非道:“這個你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你嗎?”屈尋舟反問。
他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在場的人裡難道有比我更合適的?她是阮秋,但同時也是個仿生人,生活當中與普通人類有很大的差異,以後出問題需要專業人士來維護。那些設備和人員我都有現成的,你們有嗎?”
顧不凡踢了踢桌子,撇撇嘴道:
“那些東西說白了不就是花錢嗎?小爺我彆的沒有,錢真不缺。要是想比這個,我現在就安排人去買,比你大一倍多一倍都行。”
薛墨非臉都綠了,嘲道:“你的零花錢夠你雇幾個人?”
“這就不牢你操心了。”
楊鶴說:“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三安市比較落後,人們沒那麼關注科研界的事,她可以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這裡生活。”
“她為什麼要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薛墨非道:“她本就不普通,在這個世界上她是獨一無二的,你憑什麼讓她去過螻蟻般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她該當一個展覽品,站在觀眾麵前任由他們觀賞拍照?”
楊鶴藏著隱隱的怒意,“你要是敢這麼對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局勢僵持不下,誰都說服不了誰。
顧不凡突然想到一個辦法,“這樣吧,我們來抽簽,誰贏誰照顧她,這樣總算公平吧?”
薛墨非陰沉沉地瞥他一眼。
“你從小玩遊戲就喜歡出老千,跟你玩抽簽?哼。”
他被說穿心事,尷尬地抓了抓頭。
屈尋舟自打進門就沒怎麼開口,這時說道:
“我們爭來搶去沒有用,生活是她的,要讓她自己選擇。”
楊鶴十分讚同,立馬附和道:“薛墨非,你把人帶來,讓她自己選。”
薛墨非並不喜歡這個辦法,但是三人都這麼說了,他不同意的話顯得有些露怯。
何況阮秋不喜歡他,難道就會喜歡跟著這三個人嗎?
他看未必。
想了想,他撥通一個電話,沒過幾分鐘,阮秋就被領進門,站在桌邊拘謹地看著四人。
“秋秋。”楊鶴走到她麵前,柔聲道:“你認真想一下,將來想跟著誰一起生活?放心選,不要怕,選誰都可以。”
跟誰一起生活?
阮秋一臉迷茫,視線掃過他們的臉,壓力大得喘不過氣。
她真的可以選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