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折柳懵了, 腦子裡好像連環炸了一套組合煙花禮炮,漫天的花瓣碎星飛濺下來,讓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賀欽湊上去親一親他的側臉,“害羞了?”
聞折柳的臉紅得要噴煙,他抓狂道:“你……你怎麼總是這樣!”
賀欽:“總是哪樣?”
聞折柳:“你總是、總是……”
聞折柳總是了半天, 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索性環住賀欽的脖頸, 在他彎起的唇角上狠狠親了一口。
“好了吧, 滿意了吧?!”他底氣不足地嚷道。
於是繼聞折柳之後, 謝源源也抓狂了:“我說你們能不能行了,快把筆記本上的內容看完我們閱後即焚啊啊啊!!”
賀欽把聞折柳抱著放在身前, 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一手環著他的腰, 一手探到前方翻開日記,接著漫不經心地讀道:“……我成為了久鬆公子的新婦,從現在開始, 就要喚他為主君了。在我之前的妻室, 眾人稱呼她為青藤, 而我無意間聽見主君叫她瓏姬的夫人——乃是一位千裡挑一的美好女子。和她比起來, 我自慚形穢, 不得不整日哀歎身上種種不如她的地方,也不知主君因何愛我, 實在是羞愧啊。”
聞折柳揉了揉臉頰, 想讓溫度和止不住上揚的嘴角都降下去一點:“她怎麼這麼多稱呼和代號?又是五島千裡, 又是青藤夫人,又是瓏姬的,還真是複雜嘞。”
賀欽道:“帶入一下背景吧,都看過夢枕貘的陰陽師沒有?”
聞折柳:“聽說過。”
謝源源撓撓頭:“就是那個寫陰陽師安倍晴明和武士源博雅的故事嗎?聽說過,不過沒看過原著。”
杜子君好容易恢複一點血量:“看過,怎麼了。”
賀欽斟酌措辭,沉吟道:“作者曾經借安倍晴明之口說過一句話,他說,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語。”
“你是說……”聞折柳略微動容,馬上心領神會,“她有這麼多名字,好像狡兔三窟一樣,就是為了避免會讓陰陽師知曉,以此來操控命令她嗎?”
他話音未落,所有人耳邊便同時傳出一聲開鎖的哢噠聲響。
“這是……”杜子君愕然。
“是隱藏任務開啟的音效!”聞折柳飛快地反應過來,“有什麼隱藏任務被打開了……瓏姬!第三個被日記主人偷聽到的名字,一定就是她的真名!”
謝源源急切道:“快,再往下看看,說不定還能知道些什麼!”
“……寬延一年八月二日,仏滅,多雲。恩愛時光猶如隨水逝花,轉瞬即過,主君在月下發誓要與我永結同心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然而,他今日就要娶進第三位新婦了。”賀欽緩緩道,“聽說新婦熱愛穿紅衣,於是他對我笑著說:‘若紫,如有新婦,我便喚她作栗梅,你覺得怎麼樣?’ ”
“哇,日記的主人果然是若紫夫人!”謝源源振作精神,“第三個是栗梅,那第四位就是那什麼禦召茶了?”
賀欽接著說:“……聽聞此言,我唯有強忍淚水,溫聲說好,心中卻猶如刀割箭刺,其悲慟之處,又哪能在麵上顯出半分呢!不知瓏姬當日聽得主君口吐笑言,是否也同我一般心頭酸痛,有苦難說?但轉念一想,主君俊美似天上的明月,是一位舉世無雙的好良人,就連瓏姬那樣的美人都不能將他私自占有,我又怎麼能奢求種種妄想?然而不甘之心,終究還是埋下了隱患。”
發黃的紙頁皺皺巴巴,仿佛有位悲傷女子的淚水還殘存在上麵,透露出無法承受的酸澀苦痛之情,聞折柳輕歎出聲,繼續道:“寬延一年八月十日,赤口,晴。瓏姬來找到了我,我實在難掩悲傷,在私底下將一切都告訴了她。聽到我喚她瓏姬,她似乎非常驚訝,然而,她很快便收斂笑容,告訴我,新婦栗梅夫人比我貌美不下百倍,倘若坐視不管,主君一定會逐漸厭棄我……”
他逐漸停下的聲音,房間裡的四人不約而同,全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謝源源摸著下巴說:“哈,這個五島……青藤……還是瓏姬什麼的女人不是說,若紫是一位絕世美人嗎?但光從敘述上來看,若紫在麵對她的時候,反而蠻為自己感到自卑的,現在又來了個據傳說美貌百倍的栗梅……越來越不對勁了啊。”
聞折柳眉頭緊鎖,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我慌了神,我愛主君,無論如何也不想被他厭棄,所以我聽從了瓏姬的話,用她給我的配方調製藥膳服飲……奇跡發生了。”
他慢慢停了一下,謝源源伸長脖子,湊過去道:“我的容貌真的在一天天變美,主君雖然娶了新婦,但他還是不可抑製地為我所吸引,轉而冷落栗梅夫人……哈?!”
杜子君一把拉過日記本,匆匆道:“是瓏姬讓我有了這種脫胎換骨的變化,我真感激她,我的眼眸明亮如星子,肌膚白皙如雪,嘴唇紅如牡丹,我真美,我好美——靠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可是,我心中的欲望卻愈發不能滿足,我要更多!我要、我要……!”
杜子君嘩啦翻到下一頁,隨著筆鋒愈發激烈的聲音卻瞬間戛然而止。
“……怎麼了,”謝源源意猶未儘地問,“後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