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他不光無法使用武器防具,就連藥品也不能服用。眼見單峻搖晃著站起,抬起沾滿鮮血泥土的手臂,將埋在傷處的煙頭拔下來,神情掩在一片黑暗的陰影中,透出無匹的殺意,他低咳了幾聲,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聲音嘶啞而虛弱地挑釁道:“來啊,搞死我啊……”
死死瞪著癱倒在地上的杜子君,單峻發狂地怒吼一聲,猛地朝他攔腰撞過來,這一下要是撞個瓷實,杜子君瞬間便會化作一攤摔擠在水晶牆上的肉泥,連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千鈞一發之際,杜子君的眸光卻在虛空中一點一滴凝聚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在單峻怒不可遏,幾近失去理智碾壓過來的刹那間,他深吸一口氣,連胸腔的骨頭都顯出了可怖的凹陷,緊接著便一躍而起,五臟六腑仿佛都被折斷橫突的骨頭攪成一團,發出叫人倒吸冷氣的咯吱聲。
他飛身而上,以不符合他眼下傷勢的敏捷程度騎上單峻肌肉隆起如鐵石的脊背,猶如騎著一頭發狂的瘋牛,駕馭著他狠狠衝向堅固的水晶牆麵!
瞬間的反客為主,瞬間的形勢調轉,單峻尚未反應過來,耳畔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他眼前一片發懵的白光,過了很久,足以頂碎天靈蓋的疼痛才從大腦中一點一滴沁上來,而後轟然漫成滔天洪水。杜子君一腳內鉤在他的腰上,幾乎卡進肋條間的縫隙,差點把兩根肋骨翻折出來。他一邊斷斷續續地咳血,一邊揪著單峻的頭發,往牆麵上狠砸!
“不是!說要!操|我!嗎!”
杜子君遍體暴戾的煞氣,他咬著牙,伴隨著血花四濺的撞擊聲,將那些帶血沫的字眼一字一句地從牙縫中擠出來。
單峻滿頭是血,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精壯的上半身傷痕累累,到處是綻開的血口。
“來啊……”杜子君挨近他完好無損的右耳,陰森地嘶聲道,“我就在這呢,來啊!!”
最後一個字脫口,最後用儘全力地凶猛一撞,單峻的頭骨差點粉碎當場,徹底再起不能!
杜子君氣喘籲籲,渾身是血,隨手將口鼻噴血,渾身痙攣顫抖的單峻甩在地上。他大口喘氣,看都不看癱如爛泥的手下敗將一眼,便一步一顫,搖搖欲墜地向鏡子走去。
……真是久違的感覺啊。
他恍惚著想,耳邊仿佛又下起了瓢潑傾盆的暴雨。
有多久沒這麼拚命地打過了?
……大概,已經有好多年了吧。
他一下又一下地吸氣、呼氣,喉嚨和氣管拉出風箱般吃力的嗬嗬聲,眼前一片朦朧,唯有鬼火還在幽幽地燃燒。
這時的鏡中世界裡,聞折柳和賀欽正在與亡者的靈魂溝通。
這裡的時間流速似乎與外界並不相同,在離開路燈照射的範圍後,他們又在血泥肉堆般腥臭柔滑的地麵上跋涉了很久,無法走快,也無法掉頭另尋出路。兩人輪番數秒,數到1080秒時,賀欽腕表上的分針才堪堪移動過兩格。
漸漸的,除了空氣中令人昏厥的腐臭血腥,賀欽還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酒氣。
兩人堅持往前走,又數過一千多秒,腳下的土地也愈發粘稠柔軟,形態接近泥沼後,他們終於在前方看到了點點蜿蜒微弱的幽光。
“那是……”聞折柳狐疑地蹙起眉頭,“河?”
賀欽道:“酒河,我們就快找到它了。”
兩人漸漸靠近目的地,酒河中泛濫的微光也越多,到了足以照亮前路的程度後,聞折柳這才驚駭地發現,兩側流淌的暗色河水中全是上下沉浮,密密麻麻的骷髏頭骨,而那些星星點點的光,則是它們空蕩眼眶中亮起的鬼火!
“繼續走,”賀欽的聲音溫和堅定,“不要怕。”
借著河中鬼火的光亮,他們最後在河流的源頭望見一尊巨大的鬼靈。
說是巨大,其實也不甚妥帖。隻是那女鬼的四肢和頭顱都羸弱無比,看得出生前的纖細狀,可是,它的肚腹卻腫脹得比懷胎十月的孕婦還要大,若真要讓人形容,就是活像在泡發的蘋果上插了四根牙簽,詭異可怕得駭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