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 那支約克海寧之箭還是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 賀欽緩緩收斂了笑容, 薄唇鋒利如刀。
聞折柳緊張地咽了咽喉嚨,不知道該說什麼。
約克海寧之箭是約克海寧之弓的配套道具,從第二個世界出來之後, 出於對白景行所用的遠程類攻擊道具的好奇,他還特地在商城看了看相關的道具分類,除了早就在白景行手裡的斯塔蘭寶弓,還有不下數十種超A級的強力射擊類道具,約克海寧的弓箭就是其中相當惹眼的一套。
它的原型來自芬蘭敘事詩《卡列瓦拉》, 是英雄約克海寧為了報仇所打造的魔法弓。弓身由純淨的鐵打造,上鍍黃金與銅, 弓弦是以鹿的筋腱固定的, 並且纏繞著大|麻的蔓。約克海寧之箭則是以柚木製成,箭頭塗上了鬆脂和劇毒的毒蛇黑血, 尾羽以麻雀和燕子的羽毛編織而成。
無論是新星之城, 還是其後研發的恐怖穀, 對於出自神話以及經典ACG內容的道具, 全都遵循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則, 那就是在不破壞大世界線的前提下力圖還原其真實的威力數值水平。哆啦●夢的任意門絕對不能讓你走到鄰居家的院子裡, 齊木●雄的發卡抑製器也必然不會給你整成激發器。約克海寧之箭都是神話級彆的道具了, 也沒能一箭射死賀叡, 那他這個人……
思緒不受控製地飛轉, 麵前如潮水般的鬼火卻已經不容分說地包圍了過來, 在黑暗中,聞折柳聽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甲胄與金戈的摩擦碰撞聲,以及馬蹄鐵打在濕滑地麵上的噠噠聲,充滿了一種肅殺的戰場之氣。
隨著來者在黯淡飄搖的燈火下一一顯露出身形,他難以自抑地瞪大了眼睛。
——包圍住他們的,居然是一隊數以千計的骷髏鬼兵!
為首的大將騎在雙眼燃燒幽藍鬼火的猙獰戰馬上,身披鏽血斑斑的當世具足,頭盔裝飾著誇張紛披的青銅鹿角,兩點同樣幽幽燃燒的鬼火在空洞的眼眶中跳躍不休,嘩啦作響的胴具旁,挎著一把長而彎曲的馬刀。
而剩下的步兵,統統衣著破爛腐朽,手中拿著的長|槍卻在尖端沁出鋒利的銳光。它們身上嶙峋的骸骨早已失去了雪白的色澤,伴隨著土腥和血腥,滲出一種肮臟可怖的紅褐。
……居然是這樣一隊鬼兵,穆斯貝爾海姆居然有能力派遣出這樣一隊鬼兵來追殺他們!
謝源源喉間哢哢作響,已是說不出話來了,餘下的人也麵色難看到極點。在沉寂百年,驀然蘇醒的滔天殺意中,舒雨持著三棱|軍刺的手臂微不可察地發著抖,哆嗦道:“這……這都是從哪來的啊……”
聞折柳周身緊繃,指甲猝然卡進相框吊墜的縫隙間,拇指和食指猛一發力,就要將珍妮召喚出來,賀欽一把按住他:“等一下。”
“?”聞折柳抬頭看他,望到他的眼神筆直如刀,越過鬼大將朽壞的鎧甲和空蕩蕩的肋骨,直直看向更後方。
一派詭異的死寂中,清脆淩亂的馬蹄聲另外響起,金戈兵甲齊齊交錯,在側身的瞬間鏘然一響,分開一條道路。
數匹同樣高大的骷髏馬從鬼將身後不緊不慢地走出來,為首一人披著漆黑如子夜的大衣,牽住韁繩的手掌同樣戴著一絲不苟的黑手套,眼神似笑非笑,陰鷙深邃的五官裹挾著暴君般的戾氣——
“好久不見……我的兄弟。”
——獅群中兩頭即將稱王的雄獅,終究於此時,在此地重聚了。
賀欽眯起眼睛,淺若琉璃的眼瞳流竄一線鋒利金光,賀叡的眼眸同樣閃現一絲金紅的光芒。他們彼此對峙,同樣的高大挺拔,同樣充滿侵略性的氣場,恍若兩頭成年的猛獸,冰冷而譏諷的打量著對方。那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麵容,宛如在他們當中隔了一麵無形的鏡子。
杜子君低下頭,無言地歎了口氣,謝源源早就放棄將他的嘴巴合上了,因為他總覺得接下來還可能有彆的什麼驚嚇,自己還是一直張著嘴,維持這個智障的表情會比較方便。
玉紅搖難以置信:“……穆斯貝爾海姆的首領,竟然跟你有親緣關係?我正在親身經曆一場上世紀的什麼大型豪門八點檔連續劇意難忘續作嗎?”
賀欽笑了起來,但眼神始終冰冷如刀鋒:“看出來了,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
“自從我被放逐之後,我們已經有多久沒有說過話了,兄弟?”賀叡的聲音又輕又柔,他一夾馬腹,漆黑皮靴在馬的肋骨上敲出沉悶的聲響,馭駛著骷髏馬踢踢踏踏地踱步出來,他身後的鬼將和鬼兵依舊紋絲不動,穆斯貝爾海姆的幾名成員也不曾言語,“五年、八年,還是十年?一片荒蕪的廢墟之地啊!你是不知道那日子有多難熬。”
“——是的,宮裡一共有三百二十六塊磚石,每一塊你都摸過無數遍,其中還有三十一塊出現了細碎的裂紋,我知道。”劍拔弩張,緊繃到極點的氣氛裡,謝源源難以控製本性,情不自禁地接了一句話。
杜子君:“………………蒼天啊。”
聞折柳乍然聽見這聲,勉強忍住第一下差點噴出去的衝動,渾身憋笑憋得像篩糠一樣,被賀欽握住的手不住哆嗦,帶的賀欽也差點抖起來。
賀欽:“……”
神造全員無語而絕望地翻了個白眼,玉紅搖感慨道:“……真讓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