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飛越瘋人院(二十七)(1 / 2)

“護士長還沒有離開。”秦櫻說話的聲音猶如一縷壓著的雪煙, “距離天黑還有五個小時, 她現在站在這裡,是不是意味著她發現什麼了?”

“不一定。”最後的測試也準備完畢, 聞折柳匆匆朝關押瑟蕾莎的地點趕路,“可能是指揮官的命令,讓她待命到最後一刻……您好, 請您現在帶路, 是的, 我要去中心廣場,很感謝。”

因為在半道上遇見的科研人員,聞折柳的會話被迫中斷了,賀欽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倒數第三個小時, 如果她還不走,就想辦法製造一點事端,轉移開她的視線。”

“三隻偃偶已經在附近徘徊了, ”池青流道,“隨時可以出發。”

“注意好度,尋常犯人之間的小打小鬨可不值得她親自出手擺平。”杜子君說。

池青流應了一聲:“知道了,到時候秦櫻會和你一起去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充當實驗品的囚犯全部被驅趕到集中營的中心廣場上, 身旁拉起了電網, 承受著午後烈日的暴曬。這裡不光是集中營的中心, 還對應著地下實驗室的主要入口, 以及最深處的迷宮的位置。黨衛軍做好了一切布置, 一旦轉化失敗,立刻就會有一批就地宰殺的屍體投放下去,吸引這批新出爐的怪物跑進迷宮深處,就此在那裡消耗它們無窮無儘的精力。

在這個荒謬如的場景中,一些猶太人充當了人牲的角色,一些猶太人充當了祭祀對象的角色,唯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置身事外,除了槍口,無一沾血。

聞折柳站在暗處,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景象。

“緊張嗎?”賀欽問。

聞折柳笑了:“哥,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階段不同,緊張的程度自然也不一樣。”賀欽站起來,扣好襯衫上的扣子,精壯的脊背上殘留著還未愈合的紅腫鞭傷。為了不讓看守人員和時不時來這裡監視質詢一番的指揮官起疑心,他沒有用紅藥,而是任由傷處自然痊愈,“你哥也要被帶出去了,如果計劃不成功,恐怕我今天晚上就得被架在火上燒死。”

“好像中世紀的魔女審判那樣?”聞折柳忍不住打趣他。

賀欽整理的動作不停,一本正經地順口道:“——沒錯,罪名便是勾引年輕可愛的敵國中士。我對他神魂顛倒,迫不及待地讓他在我手中失去了寶貴的童貞,我確有大罪……”

聞折柳瞪大眼睛,嗆到一般連連咳嗽,掩飾麵上浮起的紅暈:“……喂!”

賀欽無辜地挑起眉梢:“明明是檸檸先起的頭。”

聞折柳半是羞惱,半是好笑:“我……我要去忙了,不跟你說了!”

賀欽的笑聲低而溫柔,十分悅耳:“注意安全。”

“你也是……注意安全。”

說完這句話,聞折柳便關閉了通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另一邊,除了擔當實驗體的囚犯,黨衛軍還會抽調一批健康的犯人,帶領他們走到廣場上。不需要乾活,沒有棍棒和言語上的侮辱,然而剩下的人卻無法感到分毫放鬆的心情,隻是提心吊膽地懼怕被挑走的人是自己。

“開始提人了。”秦櫻道,“護士長親自動手,照這個趨勢,杜子君很有可能是最先被選中的那批。”

池青流不動聲色地拂過中指纏繞的金線,女囚營地中央,一名穿過空地的囚頭忽地一腳踩空,重重飛摔了出去,以臉著地,在地上蹭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媽的!”女囚頭破口大罵,從地上狼狽地站起來,身前是忙不迭避讓的眾多犯人,她滿臉的泥土,自覺受辱,不由習慣性地抄起棍子,就要劈頭蓋臉地亂打一通,“誰絆的我?!”

“是你自己摔倒的,女士。”停留在肩頭的木蟋蟀一聲叫,“請冷靜一點。”

“你們這群該死的猶太□□……”囚頭更是火冒三丈,她剛要伸手揪住一名女犯人,秦櫻便趕過去,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好了,她們說得沒錯,你確實是被地上的東西絆倒的,現在還是彆耽擱時間了,快挑人吧。”

杜子君摸著自己的嘴唇,輕輕從中吐出一個音節。

他的影子遊曳起層層蕩漾的漣漪,囚頭忽然就覺得頭暈目眩,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怪誕地扭曲,而她本人正在飛速縮小,血管中殘存的那些酒精蓬勃燃燒起來,幾乎要在瞬間燒光她的大腦。

“你敢阻攔我?!”她不管不顧地嘶叫出聲,一對混濁的眼睛發紅,口鼻中亦噴出嗆人的酒氣——她從一個正常人,陡然變成了宿醉不休的酒鬼,“你這個……這個和她們一樣的賤貨,你、你敢……”

遠處,瑪塞爾的臉色變了,她噌地站起來,朝爭執的中心走去。

“住口!”她怒喝道,同時一把隔開了兩個人,秦櫻不敵她的力氣,當即被推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喝醉了嗎,蠢東西?!”護士長拿著水杯,猛地潑在囚頭臉上,“居然想對自己的同僚出手,你真是不清醒到極點了!”

她陰森的眼球裡澎湃著怒火,環顧四周時,叫那些女犯人全都猶如被母狼盯上的孱弱獵物,瑟瑟發抖地縮在了一塊。

“我永遠,不會當著這些猶太母狗的麵訓斥我自己的下屬,”她冷冷地說,“但你這種沒救的醉鬼,還不滾下去自己反省!”

被禦召茶攪亂了神智的囚頭叫人帶下去了,她轉身隨意地瞟了一眼秦櫻,語氣緩和了一些:“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秦櫻應道,在她身後,杜子君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距離計劃終結的反撲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

“顧醫生,顧醫生!”

顧西正在收拾東西,乍一聽見這聲,不由嚇了一跳。

無人入眠和江山笑的自己人都鮮有叫他顧醫生的,能這麼叫的,也隻有那兩個半道上加進來的玩家。

“怎麼了?”他仍然穿著囚服,把遮擋的避障收了,“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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