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勻速前進, 車輪滾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 偶爾還要顛一下。車廂內倒是開著小窗戶,不過往外看的時候, 隻能看見兩旁人煙稀少的山林景象,連綿起伏的山崗慢悠悠向後撤去, 宛如緩緩的綠色海浪。
夕陽西下,萬丈婉轉金光,天邊紫色的霞光與酡紅的雲彩絲縷糾纏,渾似天孫織成一半的錦。
“找找看身上的線索?”聞折柳穿著名為達拉裡斯的修士黑袍,領口上鑲著潔白簡約的羅馬領, “我們幾個不可能是真的神父修女吧?”
賀欽和謝源源也是一副禁欲莊嚴的修士打扮,杜子君額上的青筋直跳,看起來十分想把身上的白領黑裙扯下來撕碎。
“它最好給我不是。”杜子君陰沉道。
“可以了,起碼你還沒戴修女帽, ”賀欽道, “那玩意才是真的要命。”
幾個人在車廂內匆匆翻找了一陣,搖得車廂叮鈴咣當亂響。車夫隻當他們是坐不住了, 於是探出半個身體道:“稍安勿躁哩,敬愛的客人們!前麵就是個歇腳的鎮子, 今晚一過, 明天早上就能到目的地了!”
“好的!”聞折柳忙中抽空地回應道,“多謝!”
謝源源嘀咕道:“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這不就是我們之前討論過的那個劇情世界?”
“不可以掉以輕心, ”杜子君從裙裝的口袋裡拽出一條備用的十字架, 他瞟了一眼,又皺著眉頭把它塞回去了,“鬼知道這次會出什麼岔子。”
聞折柳在座位底下的空當裡發現了一個手提箱,他偏過頭去一看,賀欽的箱子也在下頭,於是連忙招呼:“找到行李箱了!你們快看看你們自己的箱子!”
等到對麵兩個人把自己的箱子也拎上膝頭,拚在一起,謝源源興奮地搓著手道:“快快快,打開看看裡麵有什麼!”
聞折柳的手剛一按在箱子上,就頓住了。
“打不開。”他說,“需要密碼。”
“啊?”謝源源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立刻發出一聲拖長的沮喪音節,“這,這怎麼還要有密碼的啊?”
杜子君頭也不抬,把手提箱翻來覆去地摸索:“給你密碼,就一定要給你解密的方法,不會無緣無故設置障礙……嘖,把光開亮點。”
“話是這麼說……”謝源源嘀咕著,“姐你要多亮,我看看背包裡有沒有燈。”
賀欽和聞折柳湊在一塊,還在尋找箱子上的線索,聞言順勢抬手,便將一枚鵪鶉蛋大小的夜明珠生生嵌在了車廂內壁上,霎時照得眼前的方寸之地亮如白晝。
聞折柳:“……”
賀欽:“?”
“你……”聞折柳探究地瞅著他,“你把人的車搞成這樣,一會怎麼複原呢?”
“我可以把這玩意留下當車費,寶寶。”賀欽也深情地回瞅他。
“……你很有錢嗎?”聞折柳剛說完就想起來了,“哦我忘了你確實很有錢……”
賀欽:“除了錢,就剩下你了。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打擾了。”
“等等……”光線驟然大亮,謝源源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哇,你們來看我的箱子!”
其他三個人全都暫時放下手裡的活,湊上去查看。謝源源箱子的兩麵是用看似輕便的棕色藤條織成的,提起來卻沉重無比,邊緣還包著堅硬厚實的白色鋼圈,箱頭有一個六位數的密碼欄。
在藤編的箱麵上,拿不同顏色的線繡著兩行字母。
【WHO killed WKCJPG?】
底下放著一個落款,Giovan · Battista · Belso。
“誰殺了……”謝源源看了簡直一頭霧水,“這什麼?什麼WKC的,肯德基?”
“那是KFC,”杜子君沒好氣地說,“這玩意兒應該是需要我們破譯的。”
“那這個Giovan……什麼的又是誰?”謝源源問,“為啥who是大寫,後麵的killed是小寫?”
“吉奧萬·巴蒂斯塔·貝拉索……”賀欽沉吟道,“維熱納爾方陣,來張紙。”
杜子君蹙起眉頭:“維熱納爾密碼?有密匙嗎?”
“這個大寫的WHO應該就是密匙了吧?”聞折柳揣測,看謝源源還不是很理解,於是對他解釋道:“底下落款的Giovan,就是發明維吉尼亞密碼的人。它需要用到26個字母表格進行破譯,表格一共有26行,從A開始,到Z結束,下一行的開頭字母是上一行開頭字母的後一位。比如說,上一行的開頭字母是A,下一行就是B,A移到末尾,再下一行就是C,A和B依次移到末尾,一直這樣排列到Z,得到一個破譯表格……應該是這樣沒錯吧?就看了一眼,我也記不清了。”
“嗯哼,”賀欽一邊手速極快地打表格,一邊讚許道,“寶貝說的很好。”
“那密匙是乾什麼的?”謝源源還是很糊塗,“你們怎麼都知道?我怎麼又什麼都不知道?”
杜子君舉起一本書——《神學研究之關於密碼學的淺顯知識》,然後麵無表情地盯著謝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