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了幾個小時,天光就大亮了。聞折柳因為心中有事,睡得也不是很沉,他漱過口,擦過臉,收拾停當,便和賀欽一塊出去,與隊友彙合。
餐堂裡的人數未變,李戎帶領的團隊也安然無恙地通關了昨晚的副本,此刻正隔著兩張長桌,坐在他們對麵,看起來是不打算和無人入眠產生交集的樣子。
聞折柳留心注意了餐堂內npc的容貌,將卷心菜送進嘴裡。謝源源盯著對麵的鄭幽歌,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上他了?眼珠子都不轉一下。”杜子君慢條斯理地往麵包上塗黃油,“看上了直說,幫你搶親去。”
“什麼呀!”謝源源十分嫌棄,“誰、誰看上他了?我就是在想……”
他壓低聲音,狐疑地瞥了一眼對麵的死靈法師。清晨空氣清新,晨光明媚,細小的粉塵在空中慢悠悠地飄揚,隻有鄭幽歌低著頭,佝僂著骨節突出的背,額發遮住了他的眉眼,身邊是晦暗不明的昏茫。
“……我就是在想,李戎帶他來乾嘛呢?如果是普通的鬼,帶上他也就算了,可是這個世界的鬼明顯有係統加成,沒辦法控製,帶他來,豈不是浪費了一個團隊名額?”
“說不定隻是單純沒想到遊戲機製和規則,”杜子君說,“你想這個乾嘛,對麵廢掉一個戰鬥力,你還要替他們擔心一下?”
謝源源:“唉,我好奇不行嗎?問一下而已……”
“要是沒有特彆的變故,李戎帶他來,確實是一個敗筆。”賀欽隨意彈了一下食指,“不說他的能力能不能驅動這兒的鬼靈,光一個海拉,就會在屬性上對他產生絕對的壓製,很奇怪,他做的這個決定。”
“……有沒有一種可能。”聞折柳沉思道,“他從羊皮卷裡拿出來的那個s級道具的使用機會,隻有鄭幽歌符合使用條件?”
賀欽點了點頭,開口道:“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s級道具的發動時機向來苛刻,如果相性和他很合的話,那我們就要著重注意這個人了。”
“穆斯貝爾海姆的那三個人,還是沒能找到。”聞折柳道,“我開始好奇了,就算他們能改換長相,又是怎麼騙過院長和這一窩鬼魂,平安無事地藏在裡麵的?”
賀欽道:“這個世界可沒有係統限製了,他們完全可以先消滅三個鬼魂,然後再取而代之,或者直接投入倒戈陣營,為敵人工作。”
“但這些修士修女是好的還是壞的,我們都分辨不出來,”聞折柳聳了聳肩膀,“所以暫時沒辦法……啊,等等,好像要發布第二天的任務了。”
四個人對麵,年輕美麗的瑪拉穿過長桌,走到李戎麵前,對他說了些什麼,淺金色的清澈朝霞覆在她的肩頭,即便是古板拘謹的修女裙袍,也遮不住她身上洋溢的青春之氣。
李戎聽完她的話,便領著剩下三個人站起來,和她一塊,朝外頭走過去了。
“看方向,是去找院長的,”賀欽說,“一會就輪到我們了。”
聞折柳把盤子往前一推,耐心地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見瑪拉去而複返,臉上笑嘻嘻的,走過來說:“吃好了嗎?請和我去見一見院長吧。”
“有勞帶路。”聞折柳一點頭,推開椅子站起來。
一路上,幾個人沉默無言,到了地方,瑪拉推開房門,院長戴著一副平光眼鏡,從鏡片後麵望著他們。
“謝謝,瑪拉。”她頷首示意,“請把門關上。”
屋裡隻剩下他們,院長才開口說:“我注意到,你們和另一邊的客人,好像有些……”
她停頓片刻,似乎在醞釀斟酌措辭:“……有些水火不容的矛盾,出了什麼事?”
賀欽微微一笑:“同行是冤家,僅此而已。”
“這麼說,你們還達成了某種約定好的競爭關係?”院長有點吃驚,“喔,喔,好吧,我明白了,隻希望你們不要鬨得太不愉快,這裡畢竟是清修的地方。”
“昨晚的成果如何?”院長問,“我相信,你們一定都出色地偵破了謎底,令死者安息了吧?”
聞折柳回答:“死者有沒有安息,這個我並不清楚,但我們確實查出了死者的死因,因此,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院長沉思了一會,應許道:“問吧,孩子,你可以問。”
“死者的身份真的是信客嗎?”他單刀直入,“我們在亡者的幻境中看見這裡曾經空無一人,隻有他們占據了餐堂,飲酒作樂,這也算是信客?”
院長沒有說話,她手中拿著一支鵝毛筆,她輕輕轉動著灰白色的羽毛,仿佛在端詳著什麼,良久,她才輕聲道:“鬼魂的回憶,未必就是絕對的真實。”
“那什麼才是絕對的真實?”賀欽問,“你們沒有受過他們的以怨報德,他們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莫非這才是絕對的真實?”
院長靜默的時間更加長久了,她緊抿著乾癟的嘴唇,猶如兩片固執閉合的蚌殼。聞折柳知道她不會再說什麼了,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不言而喻的答案。
“謝謝您願意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聞折柳朝她一點頭,“接下來,恐怕我們得開始準備第二晚的偵查事宜了,介意我們的失陪嗎?”
院長終於開口,她說:“……好的,你們請便吧。”
四個人走到門外,聞折柳摸著下巴:“看起來,好像還有隱情啊……”
“劇情還沒走完吧?”杜子君發出了不一樣的質疑,“劇情都沒走完,就問敏感問題,npc當然要選擇不回答了。”
“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謝源源問。
賀欽與聞折柳對視一眼。
“分頭行動吧。”聞折柳說,“兩個人去找譚昊,打聽李天玉和天下之火的事,兩個人到處轉悠,看能不能找到穆斯貝爾海姆那三個人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