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老了,可是,像兒子給自己的那點錢,那能買什麼?用不了幾天就囊中羞澀了。她鬱悶了這麼些年,還不能瀟灑地活幾年了?
“媽,就這麼說定了。”杜宇起身要走了。
“我們國家據說有個超自然研究所,對於異能認識,他們可願意研究呢。哎,我是沒有異能了,想來他們對我也沒興趣。可是,聽說他們對於異能人士,會有很多的實驗要做。可憐啊,聽說有什麼抽血啊,電擊啊,還有什麼器官切片啊……”
蔣瑤雙得意地看著兒子身體僵住了,心說,跟你老娘鬥,你還嫩了些!
杜宇緩緩回身,麵容雖然平靜,但是,蔣瑤雙知道,他內心一定非常不平靜。隻見杜宇慢慢走到蔣瑤雙的跟前,他蹲下來,仰視著坐在椅子上的母親,就像小時候那樣,“媽,你把我辛苦生下,又拉扯長大,就是為了你的親骨肉,有一天被送去做實驗,切片拉絲兒的嗎?”
蔣瑤雙裝模作樣歎口氣,“孩子,這是你把媽媽逼急了啊!哪個母親忍心傷害自己的孩子啊?可誰讓你把錢看得那麼重呢?”
“媽。”杜宇疲憊地說著,“你又何必非要摻和企業經營?有兒子我辛苦工作,為企業賺錢,不就夠了嗎?你害怕我把企業弄垮了,讓你沒飯吃嗎?這樣吧,我給你買個養老保險,給付期間到一百歲,行嗎?”
“不好。你也知道,企業股份在你手裡,你就是風風光光的大股東,彆人就尊重你!那為什麼不能理解媽媽也希望得到尊重呢?你是把我當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了嗎?給口吃的,我就該感恩了嗎?杜家,是我的。你爸不在了,那就是我的!如果你孝順,就彆跟親媽爭產業!”
杜宇一聽,就點頭了,“這是連四分之一都沒我的了是嗎?”
“我這也是跟你學的。你剛才說起遺囑,那也是完全沒我的事兒了。”
母子倆雖然都很平靜地注視對方,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是對家族產業的殊死搏鬥。
最終,杜宇在母親執著到瘋狂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好吧,你贏了。”杜宇站起來,“明天我約律師來,先把父親財產清單,給母親過目,然後再討論過戶的事情,可能有些麻煩,因為有些財產已經到了我名下,所以,短時間內,不可能過戶完的。”
“沒關係,隻要你有這個誠意,後麵的事情,就好說了。”蔣瑤雙滿意了,她就知道,她會贏。這要是放在三十年前,她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用金手指的秘密去對付一個擁有金手指的人。不過,這法子真好用。
蔣瑤雙睡前,還在想,以後,兒子再不聽話,就再嚇唬嚇唬,保管叫他乖乖聽話。這才對嘛,兒子就該聽母親的話,命是母親給的,異能也是母親給的,憑什麼不聽母親的!
第二天,蔣瑤雙早早起來,洗漱好,裝扮好,然後坐在自己的屋子裡,等著律師來,她不出去等,就要在房間裡,等兒子來請。
隻是,律師一直沒來,蔣瑤雙覺得有些困了,就歪在床上睡了。
再醒來的時候,蔣瑤雙發現自己在一間光線很暗的屋子裡,空氣裡散發著些隱隱發黴的味道。
這是哪兒?
怎麼回事?
等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蔣瑤雙發現,自己是在自家的地下室裡,而且,躺在一張簡易床上。
自己怎麼會睡在這裡,完全不記得什麼時候來過地下室啊?
她想下床,卻沒想到,身上無力,一個翻身,掉到了地上。想再爬起來,就沒了力氣。身體怎麼了?它不聽使喚了?
自己病了?
蔣瑤雙心裡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可是,就算病了,也不該沒人管啊。丈夫呢?……剛剛死了。那兒子呢?……好像,翻臉了。今天應該是,律師來談遺產的日子,律師呢?
蔣瑤雙頭發昏,腦袋不太清楚,想事情想不明白。
這時候,一個人開門進來,“太太,太太你怎麼掉下來了?趕緊起來,我來扶您。”
等被重新拖回床上,蔣瑤雙看著來人,感覺眼熟,過了一陣,她想起來了,用手指著來人。
“是啊,太太,十年了,我又回來了。是我啊。”一個六十歲模樣的半百頭發的老婦人樂嗬嗬地說著,俯視著躺在床上的蔣瑤雙。
陳阿姨?
蔣瑤雙終於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這是婆婆信任的保姆,陳阿姨。自己在婆婆死後,就把她攆了呀,她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這十年,太太過得風光吧?你婆婆死了,你就是唯一的女主人了。如今,丈夫也死了。你要當整個杜家的主人了,連我們小主子你都要害!你個貪得無厭的女人,我就來看看你的下場。”
陳阿姨說著說著,笑容就變得奇怪起來,看著蔣瑤雙這個杜家唯一的女主人,就像看著一塊案板上的肉一樣。
昏暗的地下室裡,灰塵在四處飄蕩著,一個白發老婦人站在暗處,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模糊,似笑非笑的,詭異得很。
蔣瑤雙想尖叫,但是,發出的隻是暗啞的“荷荷”聲,她下了一跳,費力地抬手摸著自己的脖子。
陳阿姨笑眯眯地說,“太太,你的聲帶受了點傷。得慢慢養。而且,太太現在腦子也有病,得治。”
蔣瑤雙用口型說,“我沒病,沒病!”
陳阿姨看懂了,她笑著說,“你有瘋病,哪有母親害親兒子的?不是瘋了嗎?而且,小少爺說了,要是讓人知道您害死了丈夫,那你是得坐牢的,不過,瘋子不用坐牢。小少爺是為您好。放心,這段時間,有我陪著您呢。”
此時,蔣瑤雙徹底明白了,是他,自己的親兒子!
他根本就沒打算找律師,也沒打算轉讓財產,更沒打算一輩子聽命於她!怪不得自己早晨會覺得瞌睡,早晨喝的水,大約有問題。
嗬嗬,蔣瑤雙無聲大笑,原來,還是男人狠心啊!
自己隻是嚇唬一下而已,兒子就痛下狠手!
半個月之後,她見到了兒子,對方不理她的哭泣和無聲的求饒,隻是來通知她,“你放心,你是我母親,我不會害你。但是,你被迷惑了,要糊塗了。我得幫你。你那個健身教練,我已經調查清楚,他在外地有老婆有孩子。但是,為了勾引年輕女性,他一直謊稱單身。這是他和家人的照片,我沒有必要騙你。你知道嗎?你不見了,我跟所有人說你心情不好,到外地散心去了。其他人都信,就他不信,還跑來找我,威脅我,說他手裡有你害死丈夫的證據,他跟我要一千萬。”
蔣瑤雙吃力地抬頭看著兒子手裡的照片,果然,是她的小情人抱著孩子,還親著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那孩子眉眼確實像他。
可是,她不願意相信,那明明是愛情啊。
“就知道你不信。”杜宇又取出手機,放出了視頻,一段小情人和老婆孩子在公園玩的視頻就播放出來,那一聲聲“老婆、兒子”刺痛了蔣瑤雙的心。
他也叫過自己“老婆”的。
原來,從頭到尾都沒有愛情,隻有自己貼人貼錢的倒貼,沒有什麼真心愛人,隻有個騙子。騙感情的認最可惡!
看著滿臉淚水,十分痛苦的母親,杜宇也是感慨,“你是五十,不是十五,一個小你十幾歲的男人,為什麼非要跟你在一起?傍大款罷了。你出錢,他付出青春,一場交易。你給他的錢,他根本沒有用於創業,而是給兒子買了幾萬塊錢的玩具,給父母在老家蓋了新房子。還有,給老婆和其他的女朋友買了首飾。對了,忘了告訴你,他還有個婚外女友,年輕漂亮,他也叫人家‘老婆’。”
蔣瑤雙淚流不止,如果能發出聲音,此刻一定是嚎啕大哭。不光是為了自己付出的感情和金錢,也是為了自己消失的魅力。男人為了錢,才跟她在一起。而她自身的價值,在人家眼裡,似乎沒有了。
“你就為了這麼個男人,害了丈夫,還企圖害兒子。當然,你也不全是為了他,你最愛的還是自己。對了,剛才說,那個家夥跟我敲詐勒索一千萬,他說他知道你的計劃,還知道,你丈夫死了後,你會把四分之三的家業掌握在自己手裡。還答應讓他開個全市最大的健身會所。你讓個外人知道這麼多,讓他有機會敲詐我!”
蔣瑤雙痛苦地回頭,她是真的悔恨!
杜宇從她的口型判斷,她在說,“對不起,媽媽錯了。錯了。”
“你在這裡再待一段時間,那個人要敲詐勒索,我一分錢都不能給他。給了,就是認了。還有,你害了奶奶,害了爸爸,我早就該明白,你這個人,血是冷的。我還對你抱有希望,可你親手殺了我對於母親的希望。從今往後,我隻有自己了。再不會相信任何人了。”
杜宇離開了,陳阿姨從外麵進來,關上門。
她端了飯菜進來,耐心地給蔣瑤雙喂飯,對於後者留下的悔恨的淚水,視而不見。
三個月後,蔣瑤雙依舊身體虛弱,她懷疑每天的飯菜裡有什麼藥物,讓她身體這樣虛弱。但是,不吃又不行,不吃會餓的。
陳阿姨倒是很有耐心,吃的、喝的、蔬菜、瓜果,乾淨衣服,都給準備好。從洗漱到上廁所,都幫著她。地下室的衛生間看樣子是新安裝的,倒是豪華、舒適,但是,再舒適,這地下室也是個牢房。
這天,她終於被允許到地上去,住到頂層三樓一個角落的房間。這房間隔音效果很好。蔣瑤雙不是沒想過逃脫,但是後來放棄了。一來,她四肢無力,還得讓人背著;二來,她沒法說話,急切間也不容易跟人求救;三來,萬一失敗,她不知道兒子會怎麼對待她。
三樓的房間窗明幾淨,陽光能從窗戶透進來,陳阿姨每天都要開窗通風幾次,外麵的空氣、陽光進來的時候,蔣瑤雙激動得想掉淚。
她幻想著,等兒子消氣了,會原諒她的,到時候母子重修舊好。自己也彆再貪心,就讓兒子養活著吧。
杜宇每個月,都會來看他媽一次,讓她有點希望,不至於真的瘋了。
“我很忙,有時間再來看你。”杜宇要走。
蔣瑤雙吃力地伸出手,用口型說,“彆,彆走。我不要財產了,不要了。都是你的!”
杜宇看懂了,他微微點頭,“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你那個健身教練跑了,所以,我隻能跟外人說,你受了我爸死的刺激,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在精神病院療養。我給你弄了個醫療證明,還有住院證明,萬一你那小情人出去揭發你殺夫,這個精神病患者的鑒定,能幫你脫罪。所以,你先彆想出去,需要什麼,跟陳阿姨要。”
蔣瑤雙看著兒子出門,她很舍不得,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這是唯一的親人了。聽了兒子的解釋,她也能接受。沒想到,那個小情人是這麼個小人,萬一他真的把自己揭發了,自己還真是隻能裝精神病了。這個房間,總比監獄好。而且,坐牢,身敗名裂。一輩子的名聲都完了。
丈夫死去一年後,杜宇有一天抱了個白胖小男孩進來,讓他媽懷裡放了一下,“這是你孫子。”
蔣瑤雙都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就有孫子了?
看著母親驚訝的眼神,杜宇說,“我沒結婚,這個孩子,是外麵的女人生的。我跟她簽了協議,我們永遠隻能是同居關係,不是夫妻。”說完,他諷刺地笑了下,“她家缺錢,就把一輩子賣給我了。答應給我生孩子。”
蔣瑤雙終於明白懷來的是孫子,她欣喜若狂!雖然手臂無力,也還是努力伸手去抱,杜宇幫她扶著,怕摔了孩子。
這一刻,蔣瑤雙覺得是自己多年來最幸福的一刻。有孫子了!蔣瑤雙無聲大笑。
可是,幸福隻有那麼一刻,轉眼,杜宇要走了,蔣瑤雙想把孩子留下,無奈身體不爭氣,下床都難。
孩子走後,陳阿姨進來,看見蔣瑤雙在哭,就感慨地說,“夫人在的時候,也是這樣,抱著孫子啊,舍不得撒手。嗬嗬。”
蔣瑤雙想起婆婆,終於明白,奶奶見到孫子,是什麼心情了。
我終於變成了她,一心隻想著孫子了。蔣瑤雙這樣想著了。
一個月後,杜宇一個人來了,蔣瑤雙沒看到孫子,眼裡的失望那麼明顯。
杜宇對她說,“有兩件喜事。第一件,我派人去追蹤你那小情人,那慌不擇路,開車撞牆去了,死了。交通意外。你的危機解除了,沒人去告發你了。”
蔣瑤雙多少安心了,此時,想起那個負心漢,她已經沒有感覺了,隻遺憾自己白白浪費的時間。
“第二件事,我的金手指沒有了。從你孫子出生的時候起,你兒子就再也感覺不到彆人的心聲了,媽,我沒有異能了。我正常了。”
杜宇平靜地說著,眼神自信而堅定,蔣瑤雙想起之前對兒子的威脅,什麼尷尬,扯出個笑容,無聲地說,“恭喜。”
但是她立刻想起一件事,用口型問道,“孫子?他有異能嗎?”
“不知道,太小,還看不出。他還不會說話呢,也自然聽不懂人話。”
蔣瑤雙又無聲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大名叫杜默,小名是默默。”
出門的時候,杜宇麵帶譏誚,“既然我們的危機都解除了,等您身體好些,讓陳阿姨帶您到樓下院子裡坐坐,也是可以的。”
一年多沒出門的蔣瑤雙欣喜若狂,她綻開了大大的笑容。
不過兒子接下來的話,讓她笑不出了,杜宇說,“可惜啊,我沒有異能了。您想讓人給我做實驗,恐怕做不成了。人家不要我的。”
那以後,蔣瑤雙慢慢覺得聲帶開始恢複,漸漸地能發出些簡單的字了,而且,身體在恢複,起碼能下床了,可以扶著牆走幾步了。
這其中的原因,她也猜得到。該感謝兒子心慈手軟嗎?她苦笑了。
再一次兒子來看她的時候,背著她下去院子裡曬了會兒太陽,陽光直接曬在身上的時候,蔣瑤雙都感動落淚了。
一年多前,她肯定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能為了曬個太陽,下個樓而欣喜到落淚。
自己的要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蔣瑤雙又有些沮喪,自怨自艾起來。
事實上,隻要不涉及公司股份,兒子還是大方的,她提的一些小要求,什麼擺盆花啊,什麼買點小金魚啊,都是可以的。隻是,蔣瑤雙再沒見過孫子。
她不是沒要求過,但兒子總有借口推辭。
蔣瑤雙以為兒子這是懲罰自己,為了逝去的婆婆出氣。她想得難過的時候,就偷偷抹淚。此刻,什麼公司財產,什麼股份,什麼房產,那些概念都已經離她遠去了,她隻想見兒子,見孫子。
而且,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親戚朋友來看她,八成是兒子說自己進了精神病院,人家都躲避著呢。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個孤苦無依的老婆子,有時候又覺得兒子會原諒自己的,經常想一會兒,就哭一會兒,偶爾,哭著哭著,就看見保姆陳阿姨站在門口,平靜地看著她。那眼神裡不知是什麼意思,反正不是同情。
又過了一年,兒子終於又抱孫子來看她,蔣瑤雙非常高興,可是,把孩子抱過來一看,她嚇出一身冷汗。這個孩子,過了一年,還是這麼小,沒長?這是妖怪嗎?
再仔細看,好像眉眼不太一樣,這不是孫子,這是另外一個孩子。蔣瑤雙抬頭奇怪地看著兒子。
杜宇咳嗽一聲,解釋,“默默出生沒多久,發燒,走了。這個是您的二孫子,杜威,小名叫小威。”
蔣瑤雙難過得哭了,連看二孫子的興趣也沒了。她模糊地念叨著,“默默。”
杜宇抱回孩子,對他媽說,“節哀順變,小孩子夭折,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蔣瑤雙卻使勁兒搖頭,“不,不是。”她突然抬手指著兒子,“你,是你。”
杜宇明白了她的意思,歎了口氣,“你這是想什麼呢!那是我的親骨肉,我會害他嗎?”
“你,不管。”
蔣瑤雙懷疑,為了徹底消除異能可能招來的麻煩,杜宇故意放任不管,讓孩子死了。這樣就避免了默默長大後展現異能,可能給杜宇帶來的麻煩,畢竟他也有過異能,恐怕還是難逃被研究的可能性。
杜宇無奈了,“行,隨便你怎麼想。”說完,他抱著孩子走了。
蔣瑤雙開始疑神疑鬼,一會兒想著,兒子這麼狠心,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能把親骨肉耽誤死了,那他能饒過跟他爭利益還威脅過他的親媽嗎?
一會兒,她又想起死去的長孫,那可憐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好孩子,說沒就沒了。
後來,蔣瑤雙開始做噩夢,夢見死去的杜總,杜嘉華,還有婆婆……
有時候,還夢見,兒子掐死了孫子,她就被嚇醒。
後來,蔣瑤雙見到兒子,就有些怕,生怕兒子哪天不高興,把她也給滅口了,這樣就沒人知道那個秘密了,也能替他爸、他奶奶報仇了。
這天,她想大孫子想得不行了,不由自主似的,就上了窗台,糊裡糊塗間,想從窗戶跳下去,去找孫子去,她不信孫子死了,她要去見孫子。可是,太高了,不敢跳。
誰知卻被兒子撞個正著。
乖乖躺好了,蔣瑤雙對過於溫和的兒子有些怵,她不知道兒子來乾什麼,是沒耐心照料她了嗎?就像對待死了的大孫子那樣嗎?
誒?大孫子死了?蔣瑤雙思緒混亂了,她有時候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夢到的,哪些是真事兒。
大孫子到底死了沒?蔣瑤雙偷眼看看兒子,不敢問。這個人給自己下了□□了,不然自己身體為什麼越來越不好了。前些日子有些好了,自從……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又不好了。
蔣瑤雙覺得腦殼裡裝的都是漿糊。
兒子吩咐什麼,她就乖乖答應什麼,等杜宇準備離開的時候,背後傳來他媽的聲音,“不要給我……下毒,不要,弄死我。”聲音結結巴巴,像孩子。
杜宇看著他媽,“沒人給你下毒,隻是你忘了,你病了。你得了精神病,所以要吃治療精神病的藥物。吃了藥,能舒緩神經,讓你好好睡個覺,好好休養。乖啊。”
沒幾天,杜宇帶了兩個大夫過來。兩個大夫檢查了一陣後,說道,“跟我們預計得差不多。您是讓她住院治療,還是在家治療?”
“在家吧。我會讓人好好照料,家裡住得舒服些。”杜宇回答。
大夫囑咐一句,“好好吃藥,病就好了。”
蔣瑤雙點頭答應,“嗯,吃藥。”
等大夫走了,蔣瑤雙問杜宇,“娶媳婦兒?”
杜宇搖頭,“不娶,杜家再不需要盼著丈夫去死的媳婦兒。”
清明節。
在大兒子的墓碑前,杜宇一個人坐著,鮮花擺在了墓碑前,還有奶粉和水果。
他看著墓碑上,大兒子幾個月的嬰兒照片,小聲絮叨,“爸爸來看你了,寶寶,去了天堂,就不知道疼了。天堂裡有好多小天使呢,都陪你玩兒。”
臨走的時候,他最後跟孩子說了幾句,“雖然我沒法麵對一個能看透我的兒子,但是請你相信,爸爸從來沒有盼你去死。不過,走了也好。知道彆人的想法,其實挺痛苦的。這種痛苦,在童年時候,是驚訝,是新奇。後來是認知混亂,沒法分清什麼是說出來的話,什麼是心聲。也沒法接受一個表麵對你好的人心裡其實厭惡你。長大後,你會發現,再好的人,也有那麼一刻,心存惡意,甚至邪念。隻不過好人能克製。因此,你會沒有朋友。而且,你沒法愛一個人了。即使是父母也有時候會厭惡孩子,很厭惡。那讓你沮喪。你沒法談戀愛,再好的女孩,也會有一刻,內心裡有能讓你失望的想法。現在挺好的,沒有了異能的這一年,我雖然能力上是有了很大欠缺,但是,我踏實了。隻不過,還是沒法信任人。最後,爸爸謝謝你,你把讓我成為怪人的金手指帶走了。我也許會慢慢變正常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