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1 / 2)

老、處、男?

話可以這麼說, 但用如此明目張膽、挑釁滋事的口吻說出來,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不顧男人不太好的臉色, 薑禾綠反複地向他追問:“我理解得沒錯吧?”

時懷見用相當低的音“嗯”了聲。

她目不轉睛注視他, 眸光越來越亮,最終忍不住捧腹大笑出聲。

她一笑,眼角自然彎成小月牙。

怕聲音太大,乾擾到他人, 笑兩聲後,她又用手捂著嘴。

即使如此,非常明顯的嘲笑還是從她指縫間溢出。

自顧自地笑夠之後, 她才收斂好情緒, 沒什麼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

時懷見擰眉看她,“有什麼好笑的。”

“嗯……就是……剛剛突然想起一個笑話,所以忍不住笑出來了。”她特意強調, 舉起手來,“我不是笑你,我發誓。”

時懷見對於她毫無誠意,豎起來的兩根手指,感到絲絲頭疼,掰開她圈入掌心的無名指, 重新豎成發誓的三根手指,“好了, 再說一遍。”

“嗯, 我不是笑你哈哈哈哈哈。”

“…………”

她但凡拿出一點誠意。

也不至於發誓的時候笑場。

五秒後, 薑禾綠不得不追上被她弄得沒脾氣理她的男人。

她發誓,她不是笑他處不處。

她隻是好奇,既然是老處男,為什麼之前的手法那麼地讓人難忘,以至於她下意識認為沒有七八年的床事經驗做不出這種下-流的事情。

“我知道錯了嘛,我不笑你了。”薑禾綠樂顛顛跟在他身後,“你再和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時妄一家三口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雖然言醫生給她的感覺很冰冷,但她不相信真的有人會拋下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到底是多大的仇怨才讓人摒棄親生骨肉。

時懷見並沒有理這個嘴上說錯了實際上想朝他套八卦解悶的小女朋友,腳步不自覺加快,沒多久,發現那小姑娘腿太短,沒跟上來,才放慢步速。

拐了個彎後,薑禾綠總算追到他了,捂著胸口,一邊喘著氣一邊去拉他的腕,“你再給我講講吧,我想聽他們的事情。”

時懷見沒應話。

她開始撒嬌,不斷地晃著他的胳膊,“反正遲早都要講的啦。”

“什麼遲早?”

“等我進了老時家的門,這些家務事,難不成還要瞞著我不成?”

她說得振振有詞,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剛才樂嗬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以後不用太擔心和時妄的相處方式,不用擔心自己這個後媽做得好不好了。

就算做,也應該是小嬸嬸。

過去的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

看她這麼粘人的份上。

時懷見更不打算一次性把底露出來。

側首看她一眼,抬手把她圍在脖子上的圍巾攏了攏,語速放慢:“你想聽什麼。”

“想聽他們以前的愛情故事。”

“不了解。”

“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我坐時光機回去偵察下,然後給你透個底?”

“……”

大可不必這麼認真。

估摸著他當時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問也問不出結果來,薑禾綠隻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換了個好奇方向。

“那你當時年紀輕輕,帶娃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時妄出生後就被親生母親拋棄了,而父親精神不正常都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小家夥孤苦伶仃的,好在時家早些年便是個富足家庭,在照料方麵肯定沒缺過什麼。

但對時懷見來說,十幾歲的年紀突然多出一個兒子,未免過於壓抑。

“當時主要在學習,沒太多的心情。”時懷見言簡意賅,“唯一感到壓力的是家裡人把大哥坐牢的事情也推我頭上。”

“啊?”

“時參服刑期間病情反複發作精神崩潰,減刑釋放後已經忘掉過去的事情,為了不刺激到他,他過去做過的種種壞事,都由我背鍋。”

薑禾綠目瞪口呆。

怪不得關於時懷見的傳聞都那麼地糟糕。

原來是個背鍋俠。

當輿論無法被壓製下去的時候,隻能以替代的方式存在。

時間長了,已經沉浸於這樣不堪形象中的時懷見習以為常,年少時學習,成年後工作,時家長子患病無能,他不僅要撐起整個時家,還要兼顧大哥和時妄。

在這樣的情況下,潔身自好近三十年,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如果他早點講的話,薑禾綠剛才可能就不笑了。

並且產生濃濃的同情。

“你沒做錯過什麼,還要承擔這麼多,你沒怨過你大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這一切的根源。”時懷見平心陳述,“是沈家。”

他沒做錯什麼,時參又做錯了什麼,言辭呢,也沒錯。

時妄就更無辜了。

最初的最初,是二嫁到時家的時母,當年以絕代風姿引時沈兩家繼承人惦念掛心,嫁入沈家後不滿其規矩又二嫁時家,她生下的頭胎,也就是時參,如果不是後來因玩耍而失血去醫院,沒人會猜到,他並不是沈家的長子。

當年,沈家要做的是找時母算賬,或者賠錢,然而卻選擇最極端的方法,讓一個前幾年風光無限的天才少爺,淪為家裡的打雜小童,時不時遭到虐待毆打。

時母後知後覺,把兒子接回時家,然而為時已晚,時參已經處於自閉的狀態。

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是天注定,大家都是無辜的,都從自身利益出發。

要說最不受老天愛憐的,不過是時參。

現在把過去所有忘掉的他,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些事,時懷見沒和薑禾綠說太多,一來是怕她嚇著,二來,他知道言辭會走,那麼過去的糟糕事情,沒必要再提起。

他還透露一點信息,那就是時妄這小孩不好帶,他最開始接手這娃娃的時候,唯一念頭就是這小孩比股東會那幫老油條還棘手。

他給她打個預防針,讓她以後做好心理準備。

“沒事啊。”薑禾綠樂得自在,“要是有矛盾的話,我們不住一起就行了。”

他點頭,“時妄性格冒冒失失的,以後我們有了孩子,為了安全著想,可以適當分居。”

時妄心不壞,他們都知道,但那孩子不沉穩,以後真要是有小弟弟妹妹的話,帶他們出去玩的話,很容易不小心把人弄丟弄傷。

薑禾綠覷他,“這才什麼時候就談生孩子,你想的挺美啊。”

時懷見反握著她的手,淡笑不語。

“也不是不能生。”她突然想到什麼,“畢竟你已經有了帶娃的經驗,以後咱們有了孩子,直接交給你帶。”

“……”

“怎麼,不願意?”

“願意。”他似笑著回答,“你生幾個我帶幾個,籃球隊都幫給你帶出來。”

“……”

果然,她還是騷不過他。

-

本來薑禾綠來醫院是幫父親辦出院手續的,不過因為一些檢查原因要推遲到明天早上,她不想再跑腿便打算在病房這邊住下來。

時懷見臨時接了個商務電話不得不出去,沒有說話的人她隻能和父親或者醫護搭話。

這邊的高級病房病人並不是很多,時間又逢傍晚,醫護們也願意聊天。

“薑小姐,你之前是不是刺激到你父親了?”一名小護士問道。

“嗯?沒有啊?”

“本來早早能出院的,現在離原本計劃的時間拖了半個月。”小護士有理有據地說道,“他原來的病症已經退減得差不多,因為心臟問題才留下來觀察。”

中老年人一旦生病,往往會牽連到其他器官,用藥方麵也有所影響,薑禾綠知道這個道理,但實在想不通父親延遲出院和自己有關係。

她沒有刺激過父親,這段時間以來,唯一刺激到父親的是沈西成。

不過那次做過急救手術後,父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而且根據後續的反應來看,一切良好,父親連句質問沈西成的話都沒出口,這說明,沈西成對他的影響並不是很大。

“總之呢,就算出院後,也最好不要刺激到他。”護士叮囑道,“咱們做兒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哄著老人家決不能氣他們。”

薑禾綠微笑點頭:“這是當然。”

為父親健康情況著想,她怎麼可能主動去氣他。

唯一可能氣著他的可能就是她做不做後媽這件事。

時妄不是時懷見的親生兒子,如果薑父知道這件事的話,可能會更包容一些。

唯一讓人感到愁苦的是,言辭沒有認養兒子的意思,那是不是代表以後她真得去做半個親媽。

正當薑禾綠腦子一團亂的時候,麵前的幾個醫護人員突然接到通知,往樓上趕去。

除了幾個留在這裡應當值班的,其餘人都過去了。

“什麼情況。”薑禾綠好奇地朝電梯的位置看了看。

難道是有什麼急救任務嗎,不然大家怎麼都那麼著急。

過了會,有兩個護士從樓上退下來,一邊走一邊議論。

“還好今晚不是我值班,不然真要被嚇死了。”

“上次新來的實習醫生就被嚇得不敢再來住院部,真搞不通為什麼要把一個精神病人放在這裡,中心五院不是有專門的精神科嗎。”

“誰知道呢,有錢人的待遇和咱們不同,隻能慶幸那個瘋子沒傷過人吧。”

“就算沒傷過,嚇出心臟病來也是要負責的,好好的一個男人,怎麼就得了這種病。”

她們談論的是上一個樓層的病人。

住在這裡的瘋子,薑禾綠隻知道一個,那就是時參。

她見到的時參,是正常的,至少表麵看起來正常,至於私底下什麼樣子,她從護士的片麵之詞了解一些。

無非是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腦子,經常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即使沒有電影裡經典的壞蛋長相,卻依然能把不少小孩嚇得哇哇大哭。

薑禾綠心裡感歎的同時,又不禁同情,說到底,人變成精神病,肯定是有源頭的。時參小時候受過沈家的虐待,那時起,心裡陰影再也無法散去。

那邊的護士,一邊低頭寫東西,一邊繼續談話。

“話說,他和言醫生是不是早就認識了?昨天主任跟我講,自從言醫生來醫院後,那個瘋子就安靜不少。”

“言醫生一直在國外,兩人怎麼可能有交集,彆胡思亂想了。”

儘管這麼說,兩個護士還是狐疑地皺起眉頭,她們常在醫院,大小細節都看在表麵,時參從不主動和人搭話,卻時常詢問言辭,這一現象,本來就值得人懷疑。

抱著不放心的心態,薑禾綠給時懷見發了條短信,問他忙不忙,方便接電話的話,她想告訴他,時參好像出事了。

短信發出去沒多久,他主動回電過來。

“我待會才能過去,你不用擔心,不會有大事。”

“可是……好多醫生都出動了。”

“那是為了困住他。”

時懷見在電話裡安慰她不用害怕,也不用去管,交給彆人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抱著好奇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偵察下情況及時彙報給時懷見,薑禾綠猶豫一會,還是進了電梯。

如果以後進時家的門,時參好歹也算她……大哥,漠視的話未免過於無情了。

醫院本就深沉,時參所在的樓層,消毒水味尤為濃重,血陰氣很重。

除了一大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時參這個當事人,薑禾綠還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陳清韻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細長高跟鞋踩得咚咚作響,顯得不入。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未婚妻……為什麼要趕我走?”

陳清韻試圖和醫生交流。

而聽了這句話的薑禾綠,思緒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