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薩莫仍然保持姿勢沒動, “你——”她歎了一口氣,“這是我做過的最難的決定——”
他的手遮在她眼睛上, 濕漉漉的,他心痛不已,“彆哭了。我最後一次問你, 你是不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
“那好,”吻著她肩頭,“我會陪著你的, 無論你要做什麼, 我都陪著你。”
*
預約的時間就是今天,周六的下午3點。
萊昂納多開車, 陪她去了墮胎診所。中途跟保鏢開的車一起繞了一大圈, 甩掉了狗仔隊。
手術做的很快, 前後不到1個小時,薩莫就出來了。
她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倒還好, 出了手術室就向他走過來,握住他的手。
他沒說什麼,立即帶走了她。
這1個小時, 成了他24年的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
隻是一個“胚胎”, 還算不上“胎兒”, 也無法稱之為“孩子”, 其實他未必會對其有什麼深刻的愛, 隻是,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要說起來,兩個人都沒有提及那遊艇上的那一夜,他是故意“忘記”安全套的。薩莫覺得沒有堅持要他戴套也是她不夠堅持,他則是假裝忽略。
他是想要一個孩子,但其實並沒有想過真的一次就會有。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她嚴重打擊到。
他沒有人可以問,也不知道要怎麼調整心態。
薩莫是可以獨立決定一些對兩個人來說極為重要的事情的,他直到今天才恍然發覺。
之前他總認為隻要他足夠堅持,她就會退讓妥協,滿足他的願望。但那些都是不太重要的事情,對吧?一旦問題上升到需要她做出重大改變或是重大“犧牲”,她就會堅持自己的意願。
這可讓他害怕極了。他想起來,以前她曾經說過,她可以愛他,也可以不愛他,而他現在終於意識到,她是可以做到的。而如果她不再愛他、離開他,那就像有人硬生生從他心口挖出了一塊——
*
回了公寓,薩莫先是小睡了1個多小時。
期間萊昂納多一直在小客廳裡待著,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沙發前的小圓桌上放了一瓶紅酒,一隻酒杯,不過是1個多小時就喝了半瓶。
克拉克·諾蘭德送的酒都是好酒,入口綿軟香醇。
可是,這酒喝著怎麼越來越苦澀了?
對這個孩子他未必就突然迸發了強烈的“父愛”,他也明確的知道自己並沒有做好成為父親的準備,這一點,薩莫始終看的很清楚。
薩莫答應8月份結婚的時候,他滿心歡喜,以為生活就是這麼簡單美好,他如願以償和青梅竹馬的小戀人結婚了,她還很溫順,將會滿足他的任何要求與願望,可他沒有料想到,還沒度過新婚期他的美夢就破碎了。
他十分傷感,心頭苦澀又失落。
這是一種複雜而難以立即厘清的情緒。
*
薩莫相對平靜。
她早就做出了決定,還給自己留出了兩周的緩衝期,思考的不是要不要這個孩子,而是確定不是為了表示自己有選擇權,或是為了表示自己是個能獨立思考、不為女性獨有的生理機能而拖累的現代女性。
她也不需要詢問什麼人就能獨立決定。
萊昂納多指責她過分自私冷淡,她是承認的,這是基於自我保護的想法。男女的生理性差異導致男性在麵對後代的問題上要麼想的太簡單,要麼做的太少,生育的過程對女性的身體是一個“掠奪”的過程,胎兒吸取母體的養分以供自己生長,必然會對母體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害,沒有子宮這個器官不會懷孕的男性想象不到人類生殖機能的殘酷,也不可能感同身受,因為他們沒法感同身受。
女性負擔著繁衍族群的責任,反而一直是被壓迫被利用被歧視的一方,這可真奇怪!
萊昂納多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這些。
一個接受了足夠的教育的女人在何種情況下才會選擇生育孩子呢?
首先,得是自己想要延續基因吧。
“母愛”這種感情其實也隻是腦內化學分子而已,那些故意殺害自己孩子的母親,大腦中就缺乏那些化學分子。懷孕與生產之後產生的催產素會讓女性對孩子產生“母愛”,這樣你才漸漸會對胎兒產生愛。
繁衍是人類的本能,深刻在基因中,就連萊昂納多這樣的浪裡白條小太保也會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真的不用太驚訝呢。男性因為無法百分百確定後代是自己的基因延續,確實是對孩子更重視的一方,不過他們的側重點可能更在於“是不是我的孩子”這個問題上。
雖說現代遺傳研究進步到可以用測試DNA的手段來確定孩子的親代,可你總不可能孩子一生下來就去做什麼DNA親緣檢測吧!
萊昂納多還指責她並不(足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