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席閃光燈不斷, 倆人並肩而立, 擺好造型。
這是萊昂納多第一次提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剛滿30歲, 說起來也是非常年輕了。事業一帆風順, 又有嬌妻愛子, 令人豔羨。
萊昂納多寸步不離薩莫,不是拉著她的手,就是扶著她的腰,就連電視台的紅毯采訪也是兩個人一起, 反正他倆都有提名,肯定都要采訪的,主持人也早就做好準備, 連他倆一塊兒采訪了。
采訪也都是套路, 問提名了有什麼感想啊, 又誇薩莫美麗大方, 問她禮服裙和珠寶都是什麼品牌的,這是品牌讚助想要的名人效應,不管采訪到誰都得問。
采訪結束後, 薩莫在萊昂納多耳邊悄悄說:“我現在已經煩透了這種采訪,我想能夠沒事在家種種花釣釣魚,或者就是曬曬太陽, 什麼也不做。”
他猜她大概是想休息。確實, 最近的行程真的很密集, 幾乎每天都在各種場合跑來跑去。
“好, 等忙完這一陣子,我們去度假。”
“就我們倆。”可不要帶著亞曆山大這個礙事的小破孩。
“就我們倆。”他笑嘻嘻的。
*
本屆奧斯卡的主持人是非裔明星克裡斯·洛克,他在台上妙語連珠,逗得台下的明星們哈哈大笑。
學院獎組委會特地將兩個片組安排在一起,就在中間這一列的第一排和第二排,薩莫和萊昂納多坐在第一排的中間。蘇珊娜和丹尼斯也來了,坐在他倆身後;薩莫的另一邊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和他的妻子,再旁邊是男配角提名的摩根·弗裡曼。
萊昂納多身後坐著的是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女配角提名的凱特·布蘭切特和丈夫坐在萊昂納多旁邊。他本來也想帶伊爾梅林來參加頒獎典禮的,但伊爾梅林把亞曆山大接去了,說她在家看轉播就好。
第一個獎項是最佳美術指導,獲獎電影《飛行家》。
第二個獎項是最佳男配角,獲獎者摩根·弗裡曼,《百萬美元寶貝》。
之後是最佳女配角,獲獎者凱特·布蘭切特,《飛行家》。
等到頒獎典禮過了大半,技術獎項都已經頒發完畢,還有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4項重頭獎項未頒發,《飛行家》已經獲得11項提名中的5項,《百萬美元寶貝》獲得了7項提名中的1項。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又累又餓,但都在等待最後的重頭戲。
這個時候,萊昂納多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他恐怕還是得陪跑了。而薩莫倒是非常有可能獲獎,之前她拿了不少前哨站獎項的最佳女主角獎,影評人的評價基本一邊倒的好評,稱薩莫的表演比起數年前的蘿絲,更為有層次有深度,而又自然,是令人愉悅的表演。
等到上屆影帝西恩·潘上台,開始頒發最佳女主角獎項,大熒幕上出現5位提名演員的電影片段:安妮特·貝寧,《成為茱莉婭》;薩莫·布魯克,《百萬美元寶貝》;卡特琳娜·桑迪諾-莫雷諾,《萬福瑪利亞》;艾美達·斯丹頓,《維拉·德裡克》;凱特·溫斯萊特,《暖暖內含光》。
台下,攝影師扛著攝像機一一對準提名女演員。
薩莫緊張的握住萊昂納多的手。
兩個人從出門後就非常默契的不再提會不會得獎的話題,但還是都很緊張。
薩莫想起多年前她意外獲得最佳女配角的那天,其實記憶已經很模糊了,要說不興奮那是假的,誰不想成為贏家呢?既然參加了遊戲,就想獲勝,這是每一個被提名者都會有的想法,如果有誰說“重在參與我並不想得獎”,彆信,一定是假話!
她那時候還是個孩子,13歲,年輕得令人妒忌——凱特·布蘭切特今年35歲了才拿到最佳女配角,她扮演的凱瑟琳·赫本在剛到好萊塢的時候甚至被人稱為“糟糕的演員”。所以有的人天生就是贏家,有人卻要奮鬥十幾年乃至幾十年。
要說上次她提名最佳女主角還是沾了全球爆紅的現象級電影《泰坦尼克號》的光,這次再獲提名就是實打實的硬實力了,多家媒體都已經在奧斯卡預測中認定本屆無人能跟薩莫相抗衡。
西恩·潘打開信封,念出了獲獎者的名字“薩莫·布魯克”。
攝像機一直對準5位提名演員,此時單獨調出薩莫麵前的攝像機鏡頭。千家萬戶的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薩莫的臉。
她看上去非常淡定。
她身旁的萊昂納多先是拉起他倆一直相握的手,吻在她手背上。接著倆人在攝影機前短暫的親吻了一下。
薩莫站起來,跟一旁的伊斯特伍德飛快的擁抱了一下。
很淡定,很穩健的走上台階,接過西恩·潘遞過來的獎杯。
接著走套路說完了感謝詞,提到了導演、製片人、同戲演員、教練、工作人員、經紀人、公關經理、電影學院、華納兄弟影業,感謝一大圈。提到了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支持她成為演員,媽媽開車從橙縣送她到好萊塢試鏡,爸爸因此經常晚上回家沒飯吃。
接著就提到,“我的丈夫Leo”,稱他是她的幸運星,一直支持她的事業,一直愛著她。
“不管你今晚能不能得獎,我的這個獎,將會與你分享。我愛你,還有已經在家睡著的亞曆山大,謝謝你讓我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天使,我們的寶貝。感謝我生命中出現的所有的人,因為你們,我成了一個更好的人。再次感謝!”
她優雅的轉身走向後台。
*
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晚上,儘管萊昂納多不出所料的又陪跑了,但他居然並沒有什麼沮喪情緒。
之前儘管薩莫也很有名氣,但通常都會被介紹為“萊昂納多的妻子”,今晚之後,倆人的情況會反過來,萊昂納多會被稱為“奧斯卡影後的丈夫”。
薩莫的獲獎感言說的相對平淡,大概是因為沒掉眼淚,但最後提及丈夫的一番話說得相當溫馨,這就足夠彌補他沒能拿獎的遺憾了——薩莫上台後,萊昂納多就已經清楚,他不可能拿到最佳男主角了。學院獎還從來沒有將同一屆的男女主角頒發給倆夫婦的先例。
他在薩莫回到座位上之前就已經飛快調整好了心理。
頒獎典禮過後,薩莫與萊昂納多又一起參加了學院舉辦的慶祝宴會。
宴會的菜色十分豐盛,今年的主題是“複古華麗的好萊塢”,有煙熏鮭魚、鬆露朝鮮薊、緬因龍蝦、神戶特級牛肉、香檳酒,還有奧斯卡主題的精致甜點。
萊昂納多神色自若,談笑風生,旁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一樣。
薩莫留意觀察了一下,也沒發現他跟以往有什麼不同。真要說不同,可能是他確實表現出了對她獲獎的喜悅。
直到宴會結束,回到鳥街,薩莫才問:“你不難過嗎?”
剛解下領帶的萊昂納多不解的看著她,“嗯?”
幾秒鐘之後他反應過來,笑著搖搖頭,“要是今年你沒有提名,而我提名了卻沒有獲獎,那我是會很失望,要難過很久。但因為今年有你,你獲獎了,我比自己拿獎還要高興。要是你今年拿不到獎,那準是那些評委們瞎了眼!”
薩莫趴在他背上,小聲說:“我怕你又像那次一樣生氣。”
“才不會呢!都說了,我那個時候還是個笨蛋,我現在早就成熟了。你說,我今天的表現是不是很好?”
“棒極了!”趕緊誇誇他。“我看好多人都想看你的笑話,哼,連提名都沒有的人還想笑話你,這不是很可笑嗎?”
“我不會在乎那些人的。”這都是因為他確實是成名太早,多少人就等著他失敗,這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劣根性,不用在意。“隻要你不覺得我是個失敗者就好了。”
儘管知道他是在裝可憐,還是有一點點心疼他可憐兮兮的神情。亞曆山大很像爸爸,每次媽媽因為他淘氣要教訓他,他就會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博取媽媽的心軟。
“你彆這麼說,不過是一次失利,你要是想得到什麼東西,總是能得到的。”
他搖搖頭,“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我怎麼覺得你並不像特彆高興的樣子?”
“那可能是因為,我已經拿過奧斯卡了。”這樣說話可真氣人!“人類對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就不太會珍惜了,隻有‘求而不得’才有執念,於是得到了,就會特彆激動。”
她脫下禮服裙,掛進衣櫃,隨手拿出一件櫻花粉色緞麵宮廷式睡袍穿上。
“我有兩個了,我可以送給你一個。”
萊昂納多忍不住抱住她,大笑,“謝謝你,你可真是一個可愛的妻子。”
“真的不難過嗎?”
“不,小傻瓜,不用總是擔心我,我沒有那麼脆弱。不過,你要是肯好好安慰我一下,那我就會高興起來。”
“什麼安慰?”她突然短促的尖叫了一聲,“怎麼又咬我?!”
“想吃掉你。”
“你好煩啊。”
“你彆想跑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說:“我們明天就去度假吧。”
“亞曆山大呢?”
“扔在家裡。”
“那他又要哭了。”
“就讓他哭好了。”
“你可真是個壞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