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逸臉色微變，接過來看了一眼，眉心越擰越深。
照片是一家圈內臭名昭著的狗仔媒體10分鐘前發的，幾張圖都是在夜晚寂靜無人的街道上，謝寒逸的車停在路邊，而他本人和一個近年持續躥紅的女演員站在車旁，昏黃的路燈將氣氛襯得更加曖昧。
他戴著口罩，但即使畫質模糊，身形和氣質也足以讓每個人認出是他。女演員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直試著去拉他的胳膊，而他隔著屏幕也能看出拒絕和煩躁。
媒體對這些畫麵極儘渲染之詞，“跨年夜分手”直接將時間指向了昨天晚上，“情侶吵架還是始亂終棄？”這樣的問題尖銳得毫不留情。
雖然是清晨爆料，兩個人尤其是謝寒逸的知名度，讓網上的討論直接炸了。
有人找出了之前兩人行程的重合部分，有人匿名爆料曾在某酒店見過他們先後進去，還有女演員的粉絲直接和謝寒逸粉絲開始對罵。
謝寒逸低聲罵了一句，關掉頁麵，黑著臉把手機還給他：“誰這麼有病，給你打電話乾嘛。”
宋欽揚扯起嘴角，他也不知道這時候為什麼要笑，說道：“可能我還算是你名義上的老板吧。”
謝寒逸仿佛被他這句毫無笑意的調侃刺了一下，轉身怒氣衝衝地開始打電話。
宋欽揚站在遠處，看著他厲聲和對麵交代著什麼的背影。
娛樂圈裡，尤其是謝寒逸這種頂流巨星，緋聞向來少不了，宋欽揚一向都清楚，也喜歡選擇性忽視掉這些報道。
但這次，他知道情況與往常不同。
昨晚謝寒逸忽然一條“有事”的消息，和昨天他來酒吧找自己時，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衣服。
雖然房子裡的暖氣開得很足，宋欽揚仍然感覺後背發涼。謝寒逸本來喜歡的就不是男人，這一點在他追對方的過程中被提醒過不止一次，他知道不是推辭。
謝寒逸掛了電話轉身回來，看到他一副失神的樣子，不知為何心頭一緊。
“你不會真的相信吧？”
宋欽揚聽到對方的話，才回過神，他在謝寒逸的臉上罕見地看見了一絲尷尬。
“我不信。”他說完，喉結緩緩滑動了一下，語句艱澀地從喉嚨裡擠出來，“但我還是想聽你解釋一下。”
他坦然而平靜的目光刺痛了謝寒逸的眼睛。
“有什麼可解釋的，”他想到那個女人，還有她昨晚令人作嘔的威脅，眼神止不住的厭惡，“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
宋欽揚還是靜靜地看著他。
謝寒逸看到他這種表情，心裡發悶，走近他放緩了語氣：“好了，沒必要為這個吃醋吧，等一下就刪乾淨了。”
宋欽揚垂下眼睛，睫毛輕輕眨了眨，緩慢而有條理地說：“你昨天臨時有事是去哪裡，你和這個女演員在說什麼，這兩個問題你總能回答我一個吧。”
說完，他垂在身側握緊的手指鬆開了，心裡懸著的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他知道謝寒逸最反感麻煩和糾纏，他也終於做了一件讓對方討厭的事。
謝寒逸看他這幅移開目光不想看自己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扳過他的肩膀：“你就這麼懷疑我？這些都和你我之間無關，彆鬨了。”
宋欽揚抬眸，一雙棕色的眼睛好像直直地看進了他的內心深處。他每說一個字，長久以來堆積的不安、酸楚、患得患失都無法自控地溢出來一部分。
“你可以問我，我也能把昨晚的情況都告訴你，但我不能問你，對麼？”
謝寒逸愣了愣，宋欽揚在他麵前向來都陽光燦爛的，他從沒看過對方神情這麼黯淡，這麼委屈。
跟他在一起有這麼心酸麼？
宋欽揚開了頭，乾脆一直說了下去：“那我們算什麼，能算正常的交往嗎？”
這話說完，他心裡堆積的所有酸澀泄洪般傾倒，倒是輕鬆多了。
謝寒逸聽見，額角血管突地一跳。他自認最煩彆人胡攪蠻纏，可這一刻，他寧願宋欽揚生氣發火，也不想看見對方眼神裡一潭死水一般地看著他。
想到昨天發生的一堆破事，他心裡更加煩躁，手上不自覺收緊，捏得宋欽揚輕輕皺眉。
“這能一樣麼？”謝寒逸想到鐘堯昨天的話，帶著薄怒反問，“鐘堯把你叫過去懷的是什麼心思，誰都知道。”
是不一樣，宋欽揚想，他太喜歡謝寒逸，所以舍不得對方有一點誤會，受一點委屈，所以即使是毫無理由的控訴，他也會耐心解釋，甚至可以無條件道歉哄他。
而對方就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這時，謝寒逸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掛掉，鈴聲又很快響起。
宋欽揚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小方”，謝寒逸的助理隻有實在要誤了時間時才會這樣催。
“你不是要去拍廣告。”在謝寒逸的等待裡，宋欽揚隻是這樣說道。
謝寒逸定定地看了他兩秒，轉身走了。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向門口，宋欽揚想，他一直習慣於看著謝寒逸的背影。
從課堂上在黑板寫下答案時挺拔的背影，到騎著自行車，白襯衫製服下擺在風中揚起的背影，連烏黑的發梢也被風格外溫柔地撩動。
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抓得住風。
宋欽揚心底忽然升起一種喊住他的衝動，甚至開始有點後悔剛才說的話。
謝寒逸走到門口，忽然轉身，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問：“今天晚上我的頒獎典禮，你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