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1 / 2)

宋欽揚走的第一天,謝寒逸回到家,房子裡依然和平常一樣整潔,卻顯得冷清了很多。

他走進他們之前的臥室,麵無表情地拉開衣櫃門,裡麵空無一物,好像之前宋欽揚總是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從來沒存在過。他又打開另一邊,這次倒是有東西,宋欽揚把和他一對的幾套睡衣都留下沒帶走。

可見宋欽揚離開的態度有多堅決,他心底泛出一陣鈍痛感,伸手取下其中一件,握在手心很柔軟,可是也沒有穿在宋欽揚身上時軟,隱約還可以聞到上麵衣物柔順劑的淡淡香味。

謝寒逸歎了口氣,就這樣拿著這件睡衣,失力般地躺倒在床上。不久前,他和宋欽揚還在這張床上相擁而眠,連對方貼著他的呼吸起伏都仍在皮膚上存有記憶,枕頭是宋欽揚枕過的,還殘留著洗發水的氣味,和睡衣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就像他摟著宋欽揚,在對方頸窩裡聞到的一樣。

他將鼻尖埋進枕頭,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內心空缺的部分終於被填補上一小塊,卻又在抬起頭來時愣住了。

枕頭上落了一根頭發,顏色偏深棕,末梢微卷,軟軟的弧度好像昭示著它的主人有多溫柔。

他感覺自己的胸腔裡又迅速被抽空,他真的好想宋欽揚啊,可是現在才剛開始一天,難以想象以後會怎麼樣。

謝寒逸拿出手機,翻了翻卻又放下,現在宋欽揚堅決要跟他結束,貿然打電話過去反而更惹人反感。

忽然,他的餘光瞄到了床頭櫃上放的一本書,是經濟學相關,中間夾了一張書簽,顯然還沒有看完,是宋欽揚忘記帶走的。

他忽然又像被注入了生機,立即給宋欽揚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問:[你的書忘帶了,要我給你捎過去麼?]

等消息的時候,他內心的忐忑程度讓他自己都覺得好笑,跟中學小男生也沒什麼區彆。

過了不久,宋欽揚就回過來:[不用了,我買新的就行。]

明明是拒絕,他還是心中一喜,心想這個時間宋欽揚應該也剛下班回家,其實宋欽揚的幾套房子他都知道,可他又不能去,不然豈不是像變態一樣。

謝寒逸又把書打開拍了一張:[(圖片)你看到了第126頁。]

宋欽揚回複:[謝謝。]

謝寒逸嘴角一勾,以宋欽揚的禮貌和習慣,這種消息他一般都會回複。

他忽然像發現了新大陸,從床上跳下來,好像偵探一樣,開始偵查房子裡的蛛絲馬跡。

[揚揚,小餅玩的球沒有帶走。]

[應該是卡在櫃子後麵了,幫我扔了吧。]

[揚揚,沙發墊側麵掉的這根鋼筆是你的麼?]

[嗯,我後來買了一樣的了。]

[揚揚,有幾件你送乾洗的襯衣送回家裡了。]

[好,謝謝,等阿姨在家的時候我讓人去取。]

他沒有一次性發過去,而像是偶然的發現,慢慢地跟宋欽揚發消息,雖然每次的結果都是拒絕。

直到第三天,宋欽揚終於跟他說:

[我忘在那邊的所有東西,都不要了。]

謝寒逸握著手機,盯著這行字失神了片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是宋欽揚忘掉不要的一件“東西”。

宋欽揚發完這句話後,看著手機屏幕暗下去,撓了撓躺在他旁邊的小餅的肚子,小餅快樂地呼嚕呼嚕叫,看起來在新家適應得很不錯。

謝寒逸這種消息發多了,他也能看出來是什麼意思,不能跟著裝糊塗。

他摸著摸著貓,又想到謝寒逸跟他表白時說的一番話,那種在背後一直付出的辛酸和甜蜜他能感同身受,也自然而然地有所觸動,但又不可能有結果。

他甚至開始理解,謝沉拒絕他的時候是什麼心理。

宋欽揚捏了捏眉心,現在也沒有空糾結這個,這幾天國外的專家來了,會診給他爺爺定下了膽管癌的治療方案,也給他們打了預防針,預後不會很理想。

也許下一次宋老爺子的壽宴,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精神了,所以宋欽揚這次決心將一切策劃得完美些,其他的都沒什麼問題,隻有一個遺憾,宋老爺子最喜歡西爾維婭弦樂四重奏樂團,可樂團的成員也都年歲已高,很少辦演奏會了。

他托了好幾個朋友嘗試和樂團取得聯係,看能不能邀請他們來中國辦一場演奏會,都杳無音訊,他現在隻能開始看其他四重奏樂團的信息。

正在邊看邊考慮,他的手機響了,宋欽揚看著上麵“謝寒逸”的名字,猶豫了兩秒接起來。

“喂?”他不知為何有一絲緊張,不知道謝寒逸又準備出什麼招。

謝寒逸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想邀請西爾維婭四重奏?”

宋欽揚下意識地環視一圈,簡直要以為他是不是在自己這偷放了攝像頭:“你怎麼知道?”

“聽到你打電話了。”謝寒逸話裡帶著笑意,“剛才他們的小提琴手回複了我,說願意過來辦演奏會。”

“真的?”宋欽揚眼睛一亮,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麼會認識他?”

謝寒逸輕笑了一聲,裡麵不無炫耀之意:“哼,你就不知道早點問問我,他是伯克利的教授,之前上課的時候,他覺得我對一首曲子的改編挺有意思,和我聊了很多,我出道後還合作過。”

宋欽揚著實沒想到他還會有這層關係,驚喜道:“太好了,我已經著急了好幾天,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

這種生分的措辭,讓謝寒逸微微皺了下眉,進而道:“要感謝我?那你搬回來。”

聽到對麵沉默,他能想到宋欽揚現在的表情,嘴角又抬了起來。

“算了,揚揚,我就是想說,有什麼我能幫你做的事,我希望你都能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永遠不會覺得麻煩。”

謝寒逸這些天也回想了一下,即使沒有失憶的時候,宋欽揚好像也特彆怕麻煩他,一個節目,寧可去外麵找人,也不肯隨口問他一句願不願意來。越想越察覺到,宋欽揚總是善解人意到讓人心酸,可他又何曾給過宋欽揚“麻煩”他的底氣?

宋欽揚聽著他熟悉的清冷聲線,隔著聽筒顯得更加低沉,作為一個宣告正在追他的人,也是他的前情人,同時又是剛幫完他一個大忙的人,說這種話,讓他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胸前倒是自顧自地泛起了一陣暖融融的感覺,最後不太自然地說:“嗯……那謝謝你,有什麼我能回報的,你也一定講。”

“有啊,”謝寒逸道,“你跟我說會兒話吧,我很想你。”

宋欽揚心口像被突然捏了一下,這種直白的表述,他不太能適應。

謝寒逸知道他會沉默,接著問:“你搬過去一個人住習慣麼?早上怎麼吃飯?”

“挺好的,趙秘書會幫我買早飯。”

謝寒逸在心裡冷哼一聲,還是上次謝沉勸了一句有用。

“這幾次回去,宋子銘有沒有又找你麻煩?”

“沒有,當著我爺爺的麵,他就會裝孫子。”

又問了幾句,謝寒逸問到沒什麼可問了,就說:“小餅怎麼樣?”

宋欽揚聽見他問這個,忽然想到那種電視裡感情破裂離婚的夫婦,打電話關心對方又顯尷尬,隻能問:“孩子還好吧?”

他一下忍不住笑了,笑著又猛然想到,他怎麼會想到這裡,在謝寒逸看不見的地方晃了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