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的果斷決絕是貝雅卿意想不到的。
說當日走當日便消失了, 那一夜, 徐白失魂落魄的回到徐家,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晚飯也沒下樓吃,貝雅卿推開房間的門, 濃濃的酒味襲來。
貝雅卿扶著肚子走進去, 看到徐白坐在沙發上, 對著窗前,隻見他的背影淒楚涼苦,貝雅卿頓時被愧疚感籠罩住,她從未見過溫潤儒雅的徐白這麼狼狽的樣子,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酒精麻醉自己。
“哥哥……”貝雅卿啞然:“對不起。”
徐白聞言,一半的臉轉了過來, 嘴邊的胡茬長了一圈, 眼底的黑眼圈很重,身上的襯衫紐扣僅係了下麵的幾顆, 整個人看著十分憔悴。
對上她, 還是露出了他治愈的笑容。
“小卿, 為什麼要跟哥哥說對不起?”
“都是因為我竹青才走的。”貝雅卿垂了垂眸,眼底寫著愧疚的神色。
“不是因為你, 是她本來就沒打算多待。”徐白解釋, 他看見貝雅卿的臉上都是自責的情緒。
“可是怎麼辦啊,哥哥那麼喜歡她。”
“能怎麼啊,人家又不喜歡我, 我努力過了。隻要你跟阿戰兩個人好好的就行,看到你們幸福哥哥也就放心了。”
“我跟他……”貝雅卿頓了一下,語氣沉沉:“還沒和好。”
徐白垂了垂眸:“既然誤會都解開了,妹妹也有不對的地方,畢竟是妹妹不信任在先,妹妹可以主動一點。”
看見貝雅卿糾結的擰著眉頭,徐白歎了口氣,由衷說道:“在我看來,阿戰已經夠堅持了,你知道他當初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去當兵和那麼快接手公司嗎?”
貝雅卿眨著眼茫然的搖了搖頭。
徐白回憶了一下。
“因為當時沈氏內部發生內亂,沈氏需要跟柳氏聯姻才能往好的局勢轉變,阿戰拒絕了聯姻,他逼得自己成長,讓沈氏變得強大擺脫聯姻的命運,為的是,可以娶你。”
徐白最後一句話鑽了貝雅卿的耳膜,像是一道雷從貝雅卿的腦中劈過一般,她怔住了。
對於她的這份感情,他一直是堅定不移的,他們本可以抱在一起取暖,而她卻要不斷的試探,讓人心寒。
貝雅卿攥了攥拳頭,臉色有點發白,她心疼的看了徐白一眼,他明明也有心事,也被痛苦折磨著,卻還要分心為她開導,貝雅卿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這些天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很愧疚,也很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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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車開進無名豪苑小區,在位置最好的一棟彆墅前停下,貝雅卿從車裡下來,她肩上掛著黑色的真皮包,一手扶著腰一手護著肚子往彆墅走去。
華姨從大廳的窗戶看到她,連忙欣喜的跑出來迎接,遠遠喊了聲:“夫人回來啦!”
貝雅卿對華姨笑了笑:“華姨,沈戰在嗎?”
華姨一聽歎了口氣:“唉,先生這幾日心情不是很好,每次進書房一抽煙就抽好幾包。”
“抽煙?不是戒了嗎?”貝雅卿訝異道。
“又抽回來了,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太太要不上去說說,先生這幾天也不好好睡覺,我說的話也不聽,昨天沈老爺和徐女士來看他,勸他好好休息也勸不動,整天熬夜咳嗽,因此還發了次燒,把徐女士都急壞了,現在還不顧身體工作到半夜。”
聽了華姨的話,貝雅卿震驚的撐大瞳孔。
沈戰生病了,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貝雅卿臉色凝重的往樓上走,爬樓梯的時候,因為太心急了,她感覺腹部傳來一陣刺痛感,從她坐在車裡到這,就感覺肚子不是很舒服了,大概是這兩天情緒波動太大了吧。
貝雅卿上了樓,一步一步向臥室走去,她推開臥室的門,房間裡的燈是亮著的,一眼望去,床上的被褥有些淩亂,卻不見有人躺在上麵,貝雅卿把包放到了梳妝台上,轉了個身,依稀聽到從浴室裡傳出一些稀碎的動靜,便猜想沈戰的人在浴室裡。
房間悶悶的,窗戶和窗簾都關得緊緊的,屋子裡不通風顯得很悶。
貝雅卿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推開了玻璃窗,秋日的晚風逛了進來,吹得人很舒服,天然的氣味替代了屋子裡空調的氣味,讓人神清氣爽的。
貝雅卿轉身,與此同時,浴室的門也打開了。
剛洗了澡的沈戰走了出來,隻聽他低頭咳了兩聲,平日裡的聲音已經夠低沉的了,這會兒不僅低沉,還透著一絲沙啞。
貝雅卿看過去,見男人臉上沒有一點精神,眼神渙散,看得出生病了的無力感。
感覺到有風灌進屋子裡後,沈戰下意識的往窗邊看過去,與站在窗前的貝雅卿四目相對。
男人愣了下,有一瞬間,貝雅卿察覺到他的眼中亮起了希望的光,隨即,那道光很快就滅掉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問,極其平常的語氣,同時又生出了點疏遠。
“剛剛。”貝雅卿從窗前走了過來,她站著累,在床邊坐下。
沈戰瞥了眼她的肚子,好似又大了一些,每天挺著個大肚子也挺累的吧,沈戰看了相關的知識,知道這陣子她會經常上廁所,八個月份的胎兒,離預產期還有兩三周,可即使在這個時候出生也是正常的分娩。
他想要在這段時間多陪陪她,然而人家不待見有什麼辦法。
沈戰語氣生硬的說:“你來還是說離婚?”
貝雅卿搖了搖唇,沒說話,沈戰跟她說話已經變得很生分了,聽著仿佛帶著刺兒,很不舒服。
不一會,又聽他說:“現在你大著肚子,這段時間跟你離婚顯得我欺負你,等你生完再說吧。”
貝雅卿抬眸瞅了他一眼,這是故意推遲嗎?她可以認為他並不想離婚嗎?隻是依舊嘴硬的很。
既使兩人在這個時候鬨離婚,雙方的家長也是不同意的,兩個家族的婚姻,豈是說離就離得了的。
彼此都心知肚明這婚輕易離不了,卻還是為了刺痛對方讓對方緊張自己而把離婚掛在嘴邊。
貝雅卿垂了垂眸:“我不是來離婚的。”
沈戰眼睛亮了亮,裝作不在意的“哦”了聲。
“你感冒啦?”她問。
“死不了。”
“……”
唉,貝雅卿站了起來,向這位正在賭氣的大男人走過去。
男人故意背過她,向房間梳妝鏡前走過去,在鏡子前站定,貝雅卿慢慢的從後麵向他靠近,男人從鏡子裡看著她失落的臉,直到悄悄靠近,先是大而圓的肚子貼上了他的腰,她的手伸了過來,隻能抱住他的腰一點點,因為中間有個大肚子擋著。
在女人貼上自己的那一刻,沈戰感覺自己的內心世界整個兵荒馬亂了,他的心亂糟糟的。
隻聽後背傳來女人低低的,愧疚的聲音:“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終於聽到了她的這一聲“對不起”,沈戰感覺有點心酸,這些天壓抑著的委屈又重新找上了他,他粗重的呼了口氣。
“我解釋過,你不聽。”男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的埋怨。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