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威逼急(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4449 字 4個月前

李摯倒是毫無架子,伸手虛扶他一下,道:“七郎莫要多禮,我此來唐突,交代你幾句話就走,虛禮都免了吧。”

“是,府君請上座。”徐佑看著屋內一貧如洗,僅有的兩張粗麻蒲團還被秋分收了起來,苦笑道:“這裡簡陋,慢待府君了。”

李摯擺擺手,道:“無妨,站著說吧。”他示意徐佑走近幾步,臉色凝重,道:“徐氏驟逢大禍,你可知其中根由?”

徐佑不明白李摯為何問起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上有太子猜疑之心日重,下有先君不平之意漸滿,加上沈氏煽風點火,終釀成此禍!”

李摯詫異的看著徐佑,似乎沒想到這個名聲向來不怎麼樣的徐家七郎會有這樣的見識,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徐氏遭此大難,族內精英死傷殆儘,又被削去了士籍,成了最普通的庶族,已經沒有複起的可能性,單單剩下一個徐七郎,縱然有些見識,又能如何?

“當初太子和沈氏逼迫太急,主上無奈答應隻給你一個月的養傷時間,但我看主上本意,似乎還有轉圜的餘地,所以想等這幾日時限一到,托辭你傷病未愈,不宜遠行,拖延一段時日,然後尋找機會,說不定能求主上恩準你留在本郡……你不必道謝,我這樣做不是為了你,是因為徐氏一族為我大楚立下的定鼎之功,終不能讓徐氏就此絕了血脈……但人算不如天算,昨天你公然現身眾人麵前之事,此刻已經傳遍了金陵城,此計已然行不通。並且有件事告訴你也無妨,方才東宮太子舍人衛田之來見我,傳達太子教旨,令我限期促七郎啟程赴錢塘,不得滯留義興……”

一般天子的旨意稱為“敕”,太子的諭令稱為“教”,既然連太子舍人都出麵了,接下來的話不用明言,徐佑已經明白李摯的意思。他再有官聲,終究不過是區區一個五品太守,還不敢明麵上違逆太子,所以不管身上的傷有沒有痊愈,一個月期滿,自己都必須離開義興了。

至於為什麼急著趕自己離開,徐佑心知肚明,義興是徐氏郡望所在,百年經營,早已將血肉和此地牢牢的聯係到了一起,雖然那一夜之後,亂兵又接連殺了三天,將徐氏滿族屠戮殆儘,可隻要有一人不死,那些幕後黑手就會寢食難安。

尤其皇帝狩獵途中,聽聞此事,急忙回鑾金陵,連下三道敕旨,勒令沈氏收攏部曲,回歸吳興,又令立場中立的李摯赴任,安定民心,並搜尋徐氏遺孤,妥善安置,黃沙獄定讞之前,不得有任何閃失。正是皇帝的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讓這些一手製造了這起滅族案的凶手們惶恐不安,更得想儘一切辦法,驅逐徐佑離開義興,以防再起波瀾。

徐佑表現的十分鎮定,拱手為禮,道:“府君大人活命之恩,徐佑永生不忘!既然太子發了教旨,我定不會讓府君為難,再給我三日時間,屆時我自會離開義興,前往錢塘縣衙落戶定居。”

李摯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道:“好,當斷則斷,大丈夫行事自當如此!不過你也放寬心,主上沒有將你流至番禹,也沒有發放吳興,而是親手圈定了錢塘,此意還是保護你的。”

番禺即是廣州,是楚國士族流放的首先之地,而吳興郡則是沈氏的郡望,真去了那裡,恐怕徐佑連一日也活不過。

送走了李摯,徐佑仔細想想,義興這裡其實也非久留之地,他現在最重要的是韜光養晦,表現的越低調越好,可隻要身在義興,總會有徐氏尚存於世的部曲舊將來找自己,試圖東山再起,一來二去,必定會被沈氏得知,一狀告到太子那裡,說自己心存怨望,到時候怕是沒有這次的機緣,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所以離開義興是必行之事,楚國的錢塘縣屬於吳郡,不在沈氏的勢力範圍之內,而且氣候濕潤,土地肥沃,經濟發達,套句前世裡的老話,叫“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皇帝將他安置那裡,應該像李摯說的,確實屬於好心保護之意。

但問題來了,他現在一窮二白,連飯都吃不起了,又怎麼帶著秋分遷居錢塘?義興距離錢塘陸路三百七十餘裡,路途遙遠,還常有剪徑山賊,不是很太平,單單雇一輛牛車的費用對他而言已是天文數字,何況還有沿途的住宿吃用的開銷?可要是走水路,雖然順流而下,但要經瀆江,入苕溪,正好經過吳興郡,那可是沈氏的地盤,不是羊入虎口是什麼?但要往西改道溧水,走水陽江,卻要繞一個大圈,所花費的時間更久,舟船之資也不在少數。

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字:錢!

可他身子虛弱,又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兩眼一抹黑,又從什麼地方能搞來這樣一大筆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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