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告辭離開之後,偌大的廳堂隻有詹文君、千琴和百畫三人。千琴低聲道:“夫人,徐佑既然來了錢塘,困居一隅,還能有什麼作為?竟然還費心思去關注金陵的動靜?豈不是自不量力?”
詹文君端坐不動,身姿挺拔,道:“此子有鴻鵠之誌,非你所能度量,今後不許再對人不敬,知道嗎?”
千琴咬著唇,微微低下頭,束手道:“喏!”
“去吧,令金陵的船工暫時放下手中諸事,全力打探東宮二率裁撤引起的後續變動,包括內府的宮值安排,朝中的眾臣表態,市井的流言和東宮方麵的應對,事無巨細,不要有絲毫遺漏。”
千琴屈身施禮,閃身進了側門,往船閣行去。百畫嘻嘻笑道:“夫人,你對千琴可是越來越嚴厲了呢。”
詹文君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疲憊的神色,不過這片刻的軟弱很快消失在性子裡的堅毅之下,道:“嚴厲一些,是為了她的將來。要是脾性不改,以後嫁了郎君,不受夫家喜愛,下半輩子不是還得受苦?”
百畫不以為意,道:“臭男人有什麼好,不嫁就不嫁,我們一直跟著夫人,整日介的嬉戲玩鬨,不也挺好的嗎?”
詹文君撲哧一笑,平日裡的颯爽英姿頓時化作春風沐雨般的柔和,顯得美豔不可方物,道:“傻丫頭,你年歲還小,不懂得男女間的情愛,人生一世,哪裡是嬉戲玩鬨就可以度過的?”
“可千琴就跟我說,男人沒一個好人的……”
詹文君眉頭一皺,道:“千琴跟你不同,不要聽她的。還有,我不在的時候,神妃要是找你單獨去見她,也儘量不要去。”
“知道了!”百畫噙住小指,茫然道:“夫人,到底什麼是情愛呢?男人真的有那麼好嗎?”
詹文君起了身,走到門口,右手輕輕的扶著木邊,引人遐思的誘人背影在這一刻卻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寂寥和孤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陌上人仍在,公子已經不在世間,這一生,詹文君除非另嫁,否則注定將與快樂無緣。
百畫仿佛明白了什麼,她固然懵懂,但絕頂聰明,夫人未嫁已寡,如水年華,卻也隻能流水般逝去。
身為女子,悲,莫過於此!
她心中忽然一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悄然流下!
為什麼哭,她不知道,
平生不懂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
相思兩字,害人如斯!
萬棋從外麵進來,先看到詹文君目光恍惚,再看到百畫淚流滿麵,身子一頓,淡淡的憂傷掠過眼眸,然後轉為冷冽,悄悄走過去,道:
“起風了,外麵涼,夫人當心!”
詹文君從恍惚中清醒過來,道:“回來了?那人招了嗎?”
萬棋點點頭,道:“他供認是揚州治的十籙將,受李易鳳指使意圖劫持夫人。不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