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更的病,隻有加更可治!
徐佑自然不會進屋,轉身走時,道:“午膳後我會繼續往下講,如果萬棋小娘等不及,可以到大堂來旁聽。”
“喂,真的走啊?不能先透露點下文嗎?她連飯都沒吃……”
徐佑很有說書人的職業道德,若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堅決不提前劇透,拱拱手,帶著左彣揚長而去。
“神氣!”
百畫頓了頓足,衝著徐佑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嘟著嘴推開了房門,嚷嚷道:“好阿姊,我騙了徐郎君到院子裡來,卻沒能騙得他進來給你講故事,這人精怪的厲害,我對付不了,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下午未時初,徐佑檢查了眾人的筆記,有重賞誘惑,倒是一個比一個積極,幾乎沒有錯漏的記下了上午所有的內容。有幾個聰明伶俐的,比如周七巧等,甚至都能背誦的七七八八。雖然徐佑並沒有吩咐要背誦,但聰明人之所以比普通人更討人喜歡,就在於能夠舉一反三,快人一步。
等眾人坐定,徐佑再次開講,剛說到許仙被嚇死後,白素貞焦急萬分,上了昆侖山,欲盜仙草,跟守衛仙草的鶴童一番打鬥,大堂的門悄無聲息的開了一道縫隙,一個窈窕人影閃身進來,沒有驚動正奮筆疾書的眾人,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的陰暗角落裡,仿佛一個幽寂的無處安身的精靈。
絳紗遮體,冰雪乍寒,
萬棋終究還是按捺不下好奇心!
徐佑正對著門口,看到萬棋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點頭微笑了一下,繼續講道:“那鶴童和白素貞鬥了不下千餘回合,技法用老,被白素貞尋了破綻,彈指定住了身形,然後水袖一掃,正要卷起靈芝仙草,下界去救郎君……”
周七巧又不爭氣得聽入了神,不過這次學聰明了,一旦聽到緊要處,就把毛筆放在硯台上,免得再次讓墨跡汙了白紙。心中正為白素貞感到高興,許仙得救了,突然聽徐佑道:“正在這時,一柄仙劍淩空射來,激射無匹,直取白素貞背心要害……”
“啊?”
大堂內響起幾聲低呼,都被這一下轉折給提起了心口,死死盯著徐佑。徐佑目光一掃,望見角落裡的萬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小手,心中一笑,道:“好一個白素貞,捏指使了個道訣,身子間不容發的回轉,手中白乙劍微顫著刺出,劍尖一碰,轟隆一聲巨響,發散出丈許方圓的金光,將周邊的雲海蕩起了波浪也似的漩渦……”
來的卻是另一個守衛仙人鹿童子,白素貞鬥鹿童不成,苦苦乞求,用誠心打動了南極仙翁,被賜以了靈芝草。當她拿著仙草興衝衝的再回錢塘,卻發現許仙的魂魄已經被黑白無常勾到了地府,空有仙草也是無用,這一日的凶險和艱難,全都付之東流。
這可怎麼辦才好?
白素貞心喪若死,站在許仙床前,望著郎君冰冷的屍體,悲戚欲絕。
這可怎麼辦才好?
同樣的話浮現在周七巧的腦海裡,他這會不是提著心,而是將心臟握在手裡使勁擰了起來,臀部不由自主的離開了蒲團少許,身子上傾,一雙豆大的眼睛透著焦急和慌張,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徐佑口中聽到下文。
偏偏徐佑在這個要緊關節住了口,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撥動下漂浮的茶葉,低頭呷了一小口,再抬頭時,直接看到了滿屋子的哀怨。
他笑了笑,道:“你們也都歇息片刻,要喝茶的,那邊備有,自取來用就是。”
眾人雖然哀怨,但也不敢有所造次,正有些人午膳吃的太飽,這會口中乾渴難耐,倒是對徐佑如此體貼大為感激。也有些憋不住的,跑出去上了個廁所,通體順暢,等下記起故事來,精神更加的飽滿。
殊不知徐佑這是前世裡的習慣使然,上了幾十分鐘課,必須課間休息十分鐘,勞逸結合,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鼻端悠忽聞到淡淡的幽香,徐佑放下茶杯,抬起頭,看到萬棋站在近前,容顏一如的清冷,隻是一雙寒潭似的星眸中卻仿佛起了細微不可見的波瀾。
“郎君,他會死嗎?”沉默了半響,萬棋低垂著頭,開口問道。
徐佑微笑道:“許仙是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