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智身量瘦小,還不到朱睿的肩頭,長相也跟黑麵長髯的朱禮相差甚多,尖嘴猴腮,雙眉倒垂,既不威嚴,也不莊肅,反倒有些戲虐,隻是一雙眼睛平靜如海,讓人不敢小覷。
“七郎援手之恩,朱氏上下沒齒難忘!”朱智麵帶微笑,言語中透著親近,吳郡朱氏和義興徐氏都是以武力立足當今的豪族,兔死狐悲,難免會有點惺惺相惜。
徐佑稽首拜見,道:“道謝的話,剛才子愚郎君已經說了很多,微之不敢居功,真的是僥幸而已。朱侍郎要是再多禮,小子惶恐不安,受之有愧。”
“謙謙君子,自該如此!”
朱智似乎對徐佑很是欣賞,誇讚了幾句,道:“不知七郎是怎麼碰上劫掠淩波的賊人?那人樣貌和身手如何,知不知曉他的出身來曆?七郎不要怪我心急,實在是耽誤了這麼久,找不到此人的線索,朱氏上下顏麵儘失,我也焦慮不成寐。”
“朱侍郎遠道而來,想必身心疲憊,那我長話短說,昨日去郊外查看造紙坊,回來的路上途經一石橋……”
朱智在朝中任散騎侍郎,是皇帝的顧問之臣。不過由於麵目不討喜,又多加諷諫,不得君心,所以掛著侍郎的職務卻多在富春老家讀書習字,極少過問朝事。
“原來如此!”
聽徐佑說完經過,朱智沉吟片刻,心中梳攏出幾點疑問,道:“那賊子極為小心,擅長隱匿行蹤,帶著我在山水間兜了無數次圈子。不知道之前藏身錢塘何處,又怎麼突然要出城北逃,還大膽雇了輛牛車,讓人難以置信……”
徐佑搖搖頭,臉上充滿了疑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等朱女郎醒來,侍郎可向她詢問,應該會有答案!”
“也對!”朱智笑了笑,道:“七郎若是無事,不如在此稍歇,等我三哥出來,好再當麵道謝。”
徐佑哪裡還肯逗留,借口有事告辭離開,顧允和朱睿送他出了府門。朱睿先行回轉,顧允又送了一程,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我估計明天朱三伯還會登門拜會。”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徐佑知道推脫不得,道:“貴客臨門,掃榻以待,隻是陳設簡陋,彆慢待了人家!”
顧允眨了眨眼,低聲道:“朱四叔最愛聽曲,讓你家那個履霜準備一下,唱幾首拿手的西曲,包管賓主儘歡。”
徐佑微微一笑,道:“履霜不是我的歌姬,她想唱則唱,不唱,我也使不動的。”
顧允指著徐佑,笑道:“就你憐香惜玉!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朱四叔動了心,和你討要履霜,倒成了我的不是!”
此刻天已近午時,朱禮得知愛女無恙,終於放下了憂思,走出內堂,左右看了看,道:“徐佑人呢……四弟,四弟,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哦……,三哥,淩波的身子無大礙吧?”
“沒大礙,這會剛醒,氣血差了點,但已經能說的出話了!”朱禮摸了摸長髯,道:“剛才叫你幾聲都沒聽到,想什麼呢?”
“我在想徐七郎的話……”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朱禮皺起眉頭,道:“他武功高強,打敗賊子救出淩波,應該不是吹的大話……”
“他在義興之變中受的傷勢還沒有痊愈,這次並沒有出手!”
“咦?你不是說那賊子很不好對付嗎,若是徐佑沒出手,怎麼將淩波完好無缺的救出來的?”
“我也好奇!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找到賊子的線索,找到他的來曆和幕後的指使者,才能將這個掠賣良人的組織連根拔起,消滅殆儘!”
朱智站起身,正好朱睿從外麵回來,道:“子愚,你陪我先問問淩波這段時日的經曆,然後再去城外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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