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而已?”
“是!”
何濡叛逃楚國多年,早就洗白了身份,通過各種潛規則捏造了家族薄閥,那可是如假包換的士族子弟。當然,這種沒落士族的身份並無大用,若是無錢無勢,人又無才無德,頂多比農戶略強一點,不用交租納稅罷了。
陸會又笑了起來,道:“是這樣啊,我差點聽信彆人的讒言!七郎,你深受大中正賞識,前程遠大,切不可追逐眼前的蠅頭小利,負了大中正的厚望!”
“謹記明府教誨,我輩文人當有傲骨,絕不會自甘墮落,成為商賈之流。”
“好,好!”陸會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和徐佑拉了拉家常,問起靜苑冬日缺不缺柴炭油鹽之物,終於轉入正題,道:“既然何掌櫃和你是朋友,能不能代為說項,優先賣我一萬張大紙?”
徐佑驚訝道:“明府原來也工於畫嗎?”
陸會笑道:“我不善畫,也沒興趣,但族內有兄弟姊妹喜歡,知道灑金坊在錢塘境內,由禾大紙一紙難求,於是央到我這裡來。你說,我身為兄長,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說的是,這樣吧,我回去問問,但不敢保證。明府或許不知,由禾大紙的產量不足,訂單已經積累到了明年三四月。做生意嘛,講究一個信譽,先來後到,明府要是要的少,一兩千張都好說,一下子要一萬張,我實在心裡沒底。”
陸會皺起了眉頭,道:“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你說的這些困難我都理解,但多想想辦法,又不短灑金坊的錢,對外怎麼賣,對我也怎麼賣,隻是通融一下,早些給我那些族內的兄弟姊妹交差。”
徐佑沒法拒絕,道:“好吧,我儘量……”
“不是儘量,是一定!”陸會眼睛微微眯起一條縫隙,豆大的眼珠閃爍著狡詐的光,道:“放心,不會讓你憑白出力。這兩日本縣將帶著諸曹檢校東市,多不如法者會嚴懲,或店肆錯亂,或商估沒漏,或假冒豪強之名,或擁護貿易之利,或淩踐平弱之人,或專固要害之處的,一個都不放過。”
徐佑聞弦歌而知雅意,湊到近前,道:“那劉彖的聚寶齋……”
“我接到市令的奏報,說聚寶齋多有不法之事,若經查實,定不輕饒!”
“得!”徐佑拍板道:“一萬張由禾大紙,包我身上了,能為明府做點事,榮幸之至!”
離開縣衙,聽徐佑說了陸會的醜態,左彣納悶道:“陸縣令和劉彖之前不是來往密切嗎?怎麼突然翻臉不認人了?”
“劉彖害得陸會在雅集上丟儘了臉麵,陸會白受了劉彖的兩萬張剡溪紙,卻沒提聚寶齋一個字。以兩人的心胸,想必這段時日已經撕破了臉,所以陸會打算給他點教訓嘗嘗,也正好給我個順水人情,換一萬張由禾大紙。”
“真是小人!”
“小人還算不上,倒是十足的貪官汙吏!”
“郎君真的準備送他一萬張?那可是百萬錢啊!”
“一百萬錢?”徐佑笑了起來,道:“就算我敢送,隻怕他吃不下去,撐破了肚子!”
冬天的靜苑將蕭瑟和風情完美的融合,一枝一木,一亭一山,無不極具巧思,曠遠而不寂寥,寒冷中透著暖意。冬至帶著暗夭,在院子裡四處閒逛,問道:“那日聽你說起十惡不善的絕地?到底怎麼十惡不善法?”
“那是《青烏經》傳下來的訣要,堪輿有三綱、五常、四美、十惡。五常為龍、穴、砂、水、向。十惡從五常演化而來,龍犯劫煞、劍脊;穴犯惡水、氣散;砂犯探頭、反背;水反衝射、黃泉;向反衝生、閉煞。這就是十惡不善!”
“暗夭,你真是好學問!以後就算不作刺客了,也可以開個私塾教學生讀書,不定弄個什麼書院的山長做做呢。”
暗夭停下腳步,找了個假山的山石坐了下來,雙手抱膝,望著天上的白雲變幻,道:“私塾,書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