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競爭(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5561 字 3個月前

祁華亭的腿沒有斷,但屁股受了重傷,趴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被吳善帶著人扔到了城門外的荒地裡。如果不出意外,他很難熬過這個冬夜,天明前沒有人救,隻有死路一條。

“華亭,你我兄弟一場,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心裡也不是滋味。但你背叛郞主,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換了彆處,彆說留一條命,連屍體早就喂野狗去了。郞主僅僅打了你三十棍,是他顧念舊情,兄弟們行刑時故意沒傷你筋骨,是他們不忍下手。無論如何,也算對得起你,至於能不能活命,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祁華亭趴在冰冷堅硬的凍土上,鼻子和嘴巴貼著泥土,臉頰乃至全身都沒了知覺,想要開口求饒,可連吸入肺腑的空氣都如刀子一寸寸的割著喉嚨裡的肉,疼的無法言說。雖然時近三月,可倒春寒的冷比起臘月天有過之而無不及,臀部連著大腿的位置被打爛了,沒有十天半月的靜心休養,很難痊愈,就算僥幸不被凍死,也要留下病根,折磨後半生的日子。

吳善他們離開了,夜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推遲了降臨的時間,獵獵寒風吹得滿樹枯枝嘩啦啦的作響,幾聲陰厲的野狗低吠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嘶鳴。等過了子夜,連狗叫聲都漸漸消失,整個世間好似被冰凍在某個固定的時刻,沒有人煙,沒有溫暖,沒有生命,也沒有明天。

突然,四周響起了紛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誰驚呼“在這裡”“找到了,這裡有人”。話音剛落,一個人用熟木棍捅了捅祁華亭的肩頭,見他一動不動,道:“行主,死了!”

“死了?”唐知義分開眾人,走到近前,踢了踢,道:“真死了!媽的,來晚了一步,這家夥太不經打了,受了幾棍而已,竟然連一晚上都熬不住!”

“行主,這怎麼辦,回去怎麼交差啊?”

想起劉彖發脾氣的可怕,唐知義愁然滿麵,無力的道:“也不能怪咱們啊,剛他媽的得到信,晚膳都沒吃就跑來了,大冷的天,能找到屍體算不錯了。他自個命薄,閻王爺也救不回來……”

“啊……行主,他動了,我看到他動了!”

唐知義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轉身打了一那人巴掌,罵道:“叫什麼叫!死人還能動,你見鬼了?”

另有人喊道:“不,不是,行主,他真的動了……”

“嗯?真動了?火把,快火把!”

幾支火把徹底照亮祁華亭全身,唐知義低頭一看,他的手指真的動了,指尖死死的扣著硬如鐵石的泥土,從指甲縫裡滲出了斑斑血跡。

“來人,蓋個厚衣服,抬起來!走走,千萬彆讓他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祁華亭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感受著從口腔進入的薑湯的辛辣,腹內猛然升騰起驅逐寒冷的暖意,立刻貪婪的多吮吸了幾口。等一小碗薑湯全部下肚,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慢慢的睜開眼,看到坐在不遠處的劉彖。

“醒了?”

祁華亭掙紮著想爬起來,神色充滿了慌亂和不安,雙手胡亂的舞動,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撲通一聲上半個身子摔下了床,道:“劉郎君,徐……徐佑要殺我……他要殺我,救命,救命啊!”

劉彖笑了笑,端坐沒有動,剛剛給祁華亭喂食薑湯的兩個婢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他,軟語溫言的哄著,安撫著,柔若無骨的身子蕩漾著少女的嫵媚和誘惑,讓祁華亭一時有些失神,甚至忘記了恐懼。

“大夫說了,讓你躺著休息,不要亂動。放心,我這裡絕對安全,徐佑不敢到我的地盤放肆,想殺你?也要問我同不同意!”

興許是劉彖鎮定的笑容感染了他,祁華亭的情緒平穩了不少,被兩個婢女攙扶著再次趴到床上,臀部受傷,仰臥不得,口中喘著重重的粗氣,盯著地麵,好一會蹦出來兩個字:

“徐!佑!”

他的眼神透著無比的惡毒和恨意,如果徐佑就在眼前,可以保證會撲上去把他生吞活吃,道:“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報仇不難!”

劉彖笑的很溫和,或許從來沒有這麼溫和的笑過,道:“打垮了他的灑金坊,沒有了賺錢的門路,不能討好陸明府,在錢塘,想收拾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對!”祁華亭眼睛一亮,道:“劉郎君,我知道灑金坊的活動抄紙器怎麼製作,也知道可以冬天烘紙的火牆怎麼弄,還有……”

劉彖哈哈大笑,終於站了起來,走到劉彖床前,握住了他的手,道:“祁老弟,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聚寶齋的人,生同衾死同穴,共享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