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笑道:“編故事要走心,你這些話騙騙三歲孩童尚可,欺我年少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還是撒謊不眨眼,這裡荒郊野嶺,殺個人埋了,連野狗都聞不到味!”
那人強忍著腿上的劇痛,知道眼前這些人看似和善,實則跟剪徑的賊寇沒什麼兩樣,不敢再肆意信口開河,語氣變得誠懇了許多,道:“好教郎君得知,非我撒謊,實是身處嫌疑之地,不敢據實以告。我乃寧州胡氏子弟,世代書香,自詡文武全才,卻因些許小事被家族所棄。後來聽聞五色龍鸞張不疑以寒門出身,被吳國重用為中書令,故而不遠千裡來投。可恨吳皇不識金玉,僅委以小吏末職羞辱於我,所以數日前城破之後,我便詐死脫身,晝伏夜出,好不容易逃到此地。巧遇另一名逃出來的白賊,約好結伴同行,想著有個照應,不料尚未走出百步,他就傷重而死。我又怕屍體引來追兵,剛欲拖到草叢裡掩埋,就逢郎君等騎馬經過,我連忙伏在地上,連氣都不敢急喘,誰想……”他怯生生的看了眼左彣,道:“誰想竟能被這位郎君發現……”
徐佑轉頭看著清明,道:“寧州有胡氏嗎?”
清明雖然年輕,但從小跟著陳蟾遊曆天下,論起學問,或許僅次於何濡,可要說到見識,幾乎無人可及。
“有,胡氏為寧州第一望族,在當地盤桓百年,枝繁葉茂,家中年輕男子,嫡庶合在一起,至少有百餘人,連胡氏的宗主也未必記得清楚。
“也就是說,若要假冒寧州士族,選胡氏子弟再好不過,反正也沒人分辨的出來?”徐佑的眼神在那人臉上打了轉,笑容像極了老狐狸,道:“是不是?”
清明點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左彣的目光如同利刃,直指人心,道:“這個人起初回話時呼吸急促如亂鼓,顯然是猝不及防,隨口胡扯的謊言。可這次回話,一呼一吸,極有章法,平緩連綿,波瀾不驚,正常的仿佛兩個多年老友在閒話家常……”
唰!
長刀出鞘,驚蟄惡狠狠道:“還在撒謊!”
那人一驚,脖子感受著從刀刃傳來的冰冷,忙道:“我說真的,真的!郎君千萬要信我……”
“好了,我懶得再聽你廢話。”
徐佑轉身上馬,吩咐道:“來人,綁了他,塞住口,送到錢塘交給臥虎司。三木之下,我看你還會不會嘴硬?”
蒼處取了繩子,蠻牛般的粗腿壓住那人的肩背,雙手負後,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拖著往馬尾走去。
“郎君饒命,郎君饒命!”
那人徹底慌了神,撲通跪地,道:“我說,我說!我姓賀名捷,乃會稽賀氏的子弟。你若放了我,我願意奉上三百萬錢作為回報!
徐佑勒住韁繩,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一字字道:“賀捷?前開國縣侯賀倓之孫、前禦史中丞賀晟之侄、前大禹書院山長賀純之子?”
賀捷滿臉羞愧,又不敢不回答,道:“是……是我!”
徐佑哈哈大笑,他可以肯定,這次賀捷說的絕對是真話,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賀郎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見徐佑大笑,剛才緊張的氛圍頓時一掃而空,賀捷忙賠著笑,訕訕道:“不敢當,不敢當!”他還以為徐佑等人真的是行商,存了花錢脫身的念頭,道:“這下郎君該知道,我絕沒說謊。你若是答應放了我,在錢塘城內某個地方,藏有三百萬錢,儘由郎君去取!”
“哦?你不怕我取了錢,然後食言麼?”
賀捷當然怕,但現在他沒有第二個選擇,隻能賭一把,道:“我擅長觀人之法,郎君絕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哦,你倒是有幾分眼光!”徐佑似笑非笑的道:“隻是,我對你的錢沒有興趣……”
賀捷突然一陣惡寒,戰戰兢兢的道:“那,郎君對什麼有興趣?”
“六天!或者說,你在六天裡的身份,以及你所知道的關於六天的所有內幕!”
“啊?”賀捷的臉色頓時煞白,看著徐佑如同鬼魅,道:“你,你到底是誰?”
“在下錢塘徐佑,賀郎君可聽過我的名字?”
賀捷頹然倒地,幾乎生無可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