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真真假假(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5109 字 4個月前

徐佑回到艙室,馬一鳴忙問:“如何?祭酒都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問明法寺論衡的詳情,然後誇讚了我幾句。”

“那就好,那就好!”馬一鳴撚著胡須,眼睛放著光,道:“我還怕祭酒怪你自作主張,現在好了,既然誇你才具,那必定會有厚賞。”

徐佑苦笑道:“確實有厚賞,隻是不知是不是祭酒尋我開心……”

“這叫什麼話?祭酒是何等人,哪有閒情尋你的開心?到底什麼賞賜?”

“祭酒要升我做揚州治正治!”

“升你的職,那是應當的。嗯……什麼?揚州治……”馬一鳴手猛的用力,拽斷了數根胡須,眼睛瞪如牛鈴,道:“正治?”

“是,如果我沒聽錯,是揚州治的兩名正治之一!”

“這……這不可能!”

馬一明抓住徐佑的胳膊,還待追問,艙門吱呀打開,有部曲來請他去見袁青杞。徐佑看著馬一鳴失魂落魄的去了,口中還在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心裡也有點唏噓:馬一鳴在天師道苦熬了這麼多年,前不久才為袁青杞承諾升他作五十籙將而沾沾自喜,怎麼也想不到自個親自登籙入道的林通,會在短短數月之間就坐到了正治的高位。

偌大的揚州治,祭酒之下,也僅僅隻有兩名正治!

人比人氣死人,不必說馬一鳴肯定要心態失衡,不過徐佑並不在意對方的心思,他在揚州治應該不會待的太久,跟馬一鳴這點師徒情分,今後隻需要維持表麵上的親近,彼此間的糾纏會越來越少,無需多慮。

徐佑此時擔心的是,袁青杞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身份?仔細回想兩人見麵的所有細節,袁青杞表現如常,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可沒頭沒尾的,突然舉薦他出任揚州治正治,未免有些草率和蹊蹺!

琢磨不透啊,徐佑自詡識遍人心,可對袁青杞這個女郎卻總有種霧裡看花的朦朧感,小小年紀,門閥仕女,城府森嚴到這等地步,真不知道袁階是怎麼養女兒的!

大概過了兩柱香,馬一鳴興高采烈的回來,剛才的頹勢一掃而儘,紅光滿麵的道:“通兒,祭酒方才交代,要你我先回錢塘,等安頓停當之後,再由我親送你至林屋山履職。哎,說來可真是大幸啊,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若不是寧祭酒在位,蒙她老人家如此看重於你,想從籙生超然拔擢為正治,恐怕千難萬難。要知道,天師道百餘年來從未有過升遷如此之速的人,當然了,也從未有人立過像你這樣的大功……但居功不能自傲,你要對祭酒懷感恩之心,鞍前馬後,以弟子之禮侍奉之。如此,就算有人反對,有祭酒的支持和竺道安那染紅的僧袍,足以堵住他們的嘴巴……”

馬一鳴喋喋不休,似乎在暗示徐佑今後如何該站隊,由此可知,揚州治未必鐵板一塊,都對袁青杞這個空降而來的祭酒心悅誠服。

徐佑打斷他的話,道:“度師,祭酒召見你,不知都問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問了問你的出身,家住何地,為何流落錢塘等等。不要擔心,祭酒說了,你身世可憐,入我道門即為兄弟,今後這天師道千百萬道眾都是你的親人,再不至顛沛流離,無有安處!”

林通的身份幾近完美,還有點小漏洞也已經交給冬至去打點,彆說袁青杞,就是風門和司隸府聯手,估計也查不出任何的破綻。

徐佑感激的道:“多謝祭酒關心!”然後語氣一轉,笑道:“隻說了這些?我看度師麵帶喜色……”

搔到癢處,馬一鳴的老臉都快要綻放出花來,道:“咳,還是借你的光,祭酒說弟子為正治,度師為十籙將過於難看,要提拔我作五百籙將……”

乘來時的那艘輕舟連夜離開震澤湖,徐佑沒有再入吳縣休息,和馬一鳴在碼頭分開,換了載人的中鯿徑自回了錢塘。由於是夜航,船裡的乘客不多,徐佑閉目養神,沒有四處張望,但他知道,在這些乘客裡,或者在操船的船工裡,清明正悄然隱在暗處保護著他。

有清明在,至少可以安心睡了,好好睡一覺,今天和袁青杞會麵所耗費的精力,遠遠大於他和竺道安在蓮華台上的唇槍舌劍,疲憊感湧上腦海,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兩天後抵達錢塘,正是午後,錢塘觀裡的景象比起離開時更加的熱鬨,裡外三進,不管是大殿還是院子裡全部塞滿了人,爭相繳納租米錢稅的,磕頭燒香拜神祛病的,更多的是在靖室裡悔過寫三官手書的,苦泉忙碌得腳不沾地,看到徐佑頓時一愣,眼中藏著幾分複雜的神色,臉上卻帶著往日一般溫柔的笑,道:“你回來了,度師呢?”

“度師在吳縣尚有幾個朋友要見,我左右無事,就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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