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白易猶豫了。
徐佑循循善誘,道:“祭酒有沒有吩咐你不可告訴彆人?”
“那到沒有……”
“祭酒沒吩咐不讓做的事,雖然不是都可以去做,但僅僅告訴我,應該沒什麼問題。彆忘了,我是揚州治的正治,是祭酒最信任的人之一!”
白易有些為難。
徐佑歎了口氣,起身走開,道:“可惜洛心竹那麼好看的小娘,今後不知要便宜哪個狗才了……”
白易把牙一咬,低聲道:“好,我告訴正治可以,但你得承諾,絕不告訴任何人,包括祭酒在內!”
徐佑伸出手,笑的像極了老狐狸,道:“放一萬個心,我又不諳武功,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隻是純粹好奇你小小年紀竟能淩空獵鷹……話說回來,就算知道了你學什麼武功,難道還能偷去學了不成?”
白易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跟著徐佑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笑容純淨無暇,和徐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伸手擊掌為誓,道:“正治吃不了這個苦頭的,我從五歲開始,天天易經洗髓,老不死的幾乎把我當賊人看管,七歲逐豹,八歲搏虎,十歲獵鷹,冬寒夏暑,雷打不動,無一日偷懶方有今天這點淺顯的修為。正治的手握得動筆,卻握不動劍,且過了習武最好的年歲,就算我現在教你,這一生怕是絕無可能窺見至道了!”
“道殊途,卻可同歸,你從武道登山,我從道法登山,說不定到了絕巔,我們還可再見!”
白易仰著頭,眼神明亮如晨星,悠然神往,道:“是啊,不知那山巔絕境,會是怎樣的風景?”
徐佑突然明白過來,他低估了白易的重要性!
或者說,不管袁青杞想乾什麼,白易的可成長性,以及未來不可限量的武力值,都是她的謀劃裡至關重要的一環!
所以,從蔡山道觀開始,袁青杞對白易特殊對待,不讓他被規矩束縛了本心,不讓他被殺戮玷汙了天性,不讓他辦差做事,更不讓他在揚州治擔任任何職務,以免陷入繁瑣的庶務無法自拔,這一切的一切,不是為了把白易培養成乾練的部曲和忠順的奴仆,而是要讓他一心一意的專注於武道,向那無數人仰望的峰頂絕巔發起衝刺。
徐佑偶然發現了方斯年,寧玄古偶然發現了秋分,都如獲至寶,不遺餘力的進行培養和保護,袁青杞定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隻不過她選定的人是白易!
“那,你的武功……”
“我學的功法,本來無名,後來聽老不死的喝醉了,說漏過一句,它的名字,原來叫青龍勁!”白易目露迷茫,道:“正治,你見多識廣,博覽群書,可曾聽過天下有這樣的武功嗎?”
徐佑笑著搖搖頭,不見絲毫異樣,道:“從未耳聞!不過,青龍勁,哈,倒是很大氣威風的名字!”
麵授了白易泡妞二三策,作為後世裡遊戲花叢的老司機,徐佑堪稱理論和實踐知行合一的高手,僅僅傳了點皮毛,就讓白易目瞪口呆,差點磕頭拜師。
等白易興高采烈的離開,徐佑透過窗戶,看著他的背影,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道心玄微大法中被譽為煌煌蕩蕩、王道為尊的青龍勁,竟然這樣出現在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身上!
徐佑武功雖失,可眼光仍在,白易輕功絕妙,他在十三歲時遠遠不及,哪怕武功儘失之前也可能比不過,但論起以命搏殺的真實修為,白易卻未必敵得過同年的自己。
隻是,可以這樣比嗎……
徐佑從年幼時就顯現在武學方麵驚人的天賦,再難的招式,學一遍就會,再難的心法,練一遍就通,從九品到六品,越品如登山,一山高一山,可對徐佑來說卻如履平地,輕而易舉的邁過了無數武人畏若虎狼的關隘險阻,聲名鵲起,揚威江左,成為年青一代第一人!
但是為了幫助徐佑達到這個境界,整個徐氏門閥所耗費的物力財力人力幾乎到達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等閒人家豈能練功出了岔子,就直接帶上鶴鳴山,由大祭酒李長風用天師宮不傳之秘若水訣來為之調理疏通的?
管中窺豹,可知白易能有今日,袁青杞花了多少心血,這樣的人,哪怕稍有遜色,但是無論天賦和毅力都可謂人中之傑,足以和徐佑齊肩而立!
青龍勁……
徐佑的經脈裡有自家的白虎勁,有那個神秘人的朱雀勁,有寧玄古的玄武勁,也有李長風的若水訣,唯一沒有接觸過的,就是隻聞其名、不見其形的青龍勁!
說起來,似乎冥冥中早就注定,他和道心玄微大法有著解不開的糾纏和宿緣……
又過了五日,袁青杞沒有按時回山,宮一也沒有再出現,白易隻顧著討好洛心竹,徐佑樂得兩耳不聞窗外事,隻在西院寫作《老子化胡經》。如此再過了三日,宮一來請,說祭酒回山了。
左神觀的修舍裡見到袁青杞,徐佑感覺她臉色蒼白的可怕,應該受了內傷。袁青杞會武功,且修為深厚,那日授籙大典上徐佑已經看出來了,要不然也不能將聲音清晰無比的送到在場一千多人的耳朵裡,但是他緘口不言,沒有故作關心的詢問傷勢,也沒有一字一句問及她下山所為何事,隻是說到《老子化胡經》的進展,以及這幾日思慮的本無宗可能會有的反擊。
袁青杞斜倚在靠枕上,認真的聽完徐佑彙報,剛準備開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素手捂著小嘴,青裙包裹下的嬌軀微微顫抖,竟有種彆樣的美感。
宮一趕緊端著茶杯服侍她飲下,埋怨道:“祭酒,身子要緊,今日先歇息吧,等明日再和正治商議不遲!”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徐佑都能聞到撲鼻而來的藥味,這下裝傻是不行的了,道:“祭酒受了風寒嗎?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