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根本沒把站在角落裡的徐佑當做一個有威脅的角色,所以當著他的麵討論這些私密毫不在意。徐佑心裡也在納悶,不由豎起耳朵,對崔元修的答案頗為好奇。
“哦,徒兒你覺得呢?”
“弟子不敢妄言!”
“無妨,心中作何想,說來聽聽!”
梁淵咬了咬牙,道:“師尊莫非是怕東宮那邊……”
崔元修哈哈大笑,捂著肚子幾乎要笑出淚來。梁淵尷尬的滿臉通紅,道:“弟子說錯了話,請師尊責罰!”
“你啊,心思雖細,可還是我以前說過的那句話,眼界太窄。”崔元修歎道:“義興徐氏被太子滅門不假,可主上已經赦免了徐佑,這些年更是多次公開對徐佑誇讚有加,那豎子在錢塘贏得好大的名聲,又和吳郡四姓過從甚密,可聽到東宮有過任何動靜嗎?太子眼中,恐怕早忘記還有徐佑這個人,飛龍在天,誰會去關注一隻螻蟻的死活呢?”
“師尊教訓的是!”梁淵低頭想了想,苦笑道:“難不成還真是因為袁公的薦書嗎?你和袁公是數十年的至交好友,他薦來的人,更沒理由啊……”
崔元修道:“袁蔚那匹夫還欠著我三斤寒潭香,他薦的人,我怎麼不能拒絕?好了,這件事不是你該參與的,說吧,來找我什麼事,總不會也是為徐佑做說客吧?”
“那倒不是,我是來請師尊示下,你離府之後,今天的經講是不是取消?”
“不必,你師妹回來了,今天要學《無逸》篇,就由她來主講!要說學識,其實她已不在為師之下,更是遠勝你等不成器的東西!”
“啊?師妹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梁淵仿佛隻聽到了師妹二字,對崔元修後麵的訓誡充耳不聞。
“隅中時剛到府裡,我讓她稍事歇息,午後好給你們開講《無逸》!”崔元修頓了頓,叮囑道:“這是你師妹第一次代為師講經,切記讓你那些師弟們不許造次,上了講經台,即要尊以師禮,但凡被我得知誰人胡鬨,定不輕饒!”
徐佑在旁邊瞧得分明,梁淵激動的手腳都在輕微的顫抖,眼眸裡放著光,分明要興奮的跳起來了,仍舊強忍著不至失儀,回道:“師尊放心,我對師妹向來敬重……”
崔元修撫須輕笑,道:“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隻不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高門華族,識見無雙,未必對你有意。此事還需從長計較,且莫心急!”
梁淵被師尊點破一直以來的心頭所念,雖感覺不好意思,可聽師尊的話頭,分明是讚同和支持的,立時大喜過望,撩起袍擺跪在地上,道:“謝師尊成全!”
“你師妹的遭遇讓人生憐,又輾轉到了這個年歲,下嫁於你,也未嘗不是好歸宿。”崔元修扶起梁淵,道:“這樣吧,等時機成熟,由為師親自去說合這門親事,想來有幾分成算。”
兩師徒就這麼暗室操控,決定了人家女郎的婚事,徐佑心裡好好鄙視了一番,隨之退下。等過了午後,來到允執堂外,果然聽到裡麵有女子的聲音,道:“周公勸告成王:嗚乎!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此篇開宗明義,君子居其位,要知民生之難……”
徐佑如今可以神照萬物,立刻聽出了那女郎是誰,身子微微一震,竟呆在當場,久久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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