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機現在還不知道徐佑願不願意表明身份,所以也不方便越俎代庖,可不表明身份,誤會根本無法解開,若動起手,更是悔之晚矣。一時兩難之間,饒她聰明過人,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佑低聲道:“我不礙事的,你這樣出頭,日後怎麼給崔元修和家中交代?快退回去!”
張玄機沒有回頭,可那近在眼前不曾挪開的身子,已經告訴了徐佑答案。崔元修無妨,家中也無妨,可在這裡,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徐佑。
雖千夫所指,亦無所畏懼!
這時梁淵範葛等人也趕到了,看到現場劍拔弩張,而張玄機卻在對方那邊,還以為是被劫持,梁淵驚的手腳冰涼,道:“師妹彆怕,師兄馬上來救你!”卻不想想他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救人?
還是範葛多長了個心眼,問旁邊管事:“怎麼回事?”
管事回道:“易小餘原是賊子假扮的,他借給郞主進膳的機會混入書房,欲行不軌事,還打傷了兩個下人,好不容易才被羅軍侯帶人圍住……”
“那張玄機呢?”
“張女郎不知……不知怎的迷了心竅,竟替那小賊求情……”
梁淵猛然回頭,疾言厲色,道:“師妹身在險境,定是受賊子要挾……你再敢胡言,我撕了你的嘴!”
“張女郎是自己走過去的……”管事還待解釋,可瞧梁淵眼睛發紅,猶如野獸,往日斯文儘皆掃地,心中懼怕,訕笑道:“是是,我胡言!”
“胡言到也未必!”範葛可不怕梁淵,冷冷道:“說不定師妹和那小賊是舊相識,今夜之事,來得蹊蹺,還是先抓了人再說!”
院子不大,三人的對話人人都可聽到。這盆汙水潑的及時,也夠陰毒。說什麼舊識,還今夜蹊蹺,擺明了是往男女私會那些齷齪事上拉扯。徐佑冷冷的瞧了範葛一眼,之前在允執堂的交鋒,還算是門內弟子間的爭鬥,可現在的攻訐,未免太惡心了點。
梁淵的臉色同時變了,他無論如何不願意相信張玄機會是這樣的人,可事實擺在眼前,怎麼駁斥範葛?氣急攻心之下,竟踏出半步,癡呆呆的望著張玄機,聲音發顫,道:“師妹,你和他們真的……真的是舊識嗎?”
張玄機眼波柔美,似乎想起了什麼,唇角微微上揚,當著所有人的麵,斬釘截鐵的道:“是!我和他,相識許久了……”
是啊,從錢塘到吳縣,再從吳縣到金陵,細細想來,已經數年有餘,兩人見麵不超過十次,可仿佛彼此間真的相識了許久許久。
梁淵如喪考妣,失魂落魄,難看到了極致!
崔元修再怎麼性情古怪,也是久經滄海的老人了,敏銳的察覺到不能再拖延了,再拖下去,還不知道會鬨出什麼幺蛾子,怒斥道:“羅度,還不抓人?我養著你是為了看熱鬨嗎?”臨了又補了句:“注意不要傷到玄機……”
他不通武藝,對羅度的修為盲目自信,這麼多人圍攻,在保證張玄機安全的前提下捉住賊子應該不是問題。加上清明善於隱匿,連羅度也看不出來他的修為高低,隻當是普通賊子,更是信心滿滿,刀光一閃,揉身欲進。
清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連聲音都沒有聽到,氣勢洶洶的崔府部曲包括羅度在內全都癱倒地上,徹底失去了反抗力。
崔元修和一眾弟子儘皆傻眼,在他們的認知裡,羅度飛簷走壁,刀法絕妙,幾乎是百人敵,就算不是賊子的對手,至少也得打來打去,誰成想隻是眨眼瞬間,這滿府的精銳就如風吹沙,不堪一擊。
徐佑施施然走了出來,環顧左右,眾人無不垂首避開,唯恐招惹禍事上身,唯有梁淵怒目而視,不知是色心壯膽,還是嫉妒的發狂。
崔元修氣不可遏,道:“廢物,全是廢物,白養你們吃了這麼多年的薪俸。”
“崔公,眼下看來,是我占了上風。”徐佑微笑道:“不過,以武力勝之,諸位是聖人門徒,想來並不服氣。那好,我來和崔公辯詰《尚書》,瞧瞧誰的識見,才是經文正義!”
風清月明,微風不驚,
徐佑長身玉立,易容後的臉稱得上醜陋,可站在崔元修麵前,氣度非但不弱,甚至還更勝一籌!
何為尚書正義?
自然越辯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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