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娥皇女英(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4816 字 3個月前

眼前的女郎眉如翠羽,膚若凝脂,明眸秀頸,顧盼生姿。她倚著門窗,沐浴著月色,仿佛露水紅菱,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那纖纖春蔥玉指,藏在香羅袖中,烏黑照人的鬢發沒有挽髻,自然垂在腰間,當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文字之美,難以儘述。

竟是剛剛離開的張玄機

她噗嗤笑道“不認得了麼”

徐佑眨了幾次眼睛,才確認沒有看錯,呆呆的問道“你的胎記呢”

是的,此時的張玄機沒了那道嚇人的胎記,容色完美無瑕,光彩溢目,照映左右,仿若明珠生於暗室,讓月色也自慚形穢起來。

張玄機盈盈走來,跪坐在徐佑麵前的蒲團上,兩人的腿部微微接觸,心中同時跳了一跳。徐佑這時才深刻體會到名僧曇千的評語“芳蘭竟體,意氣閒雅”的含義,他見慣絕色,卻從沒有這般的口乾舌燥,呼吸急促,目眩神迷。

自徐佑重生以來,在他的生命印記裡真正留下影子的三個女郎,詹文君的美屬於現代,透著和當世格格不入的時尚和精致,袁青杞的美屬於世俗之外,清冷超脫,難以親近,隻有張玄機的美落在人間,巧妙的融合進這個時代,卻又絕世獨立,既不媚俗,也不超俗。

張玄機眼瞼低垂,徐佑毫不遮掩的驚豔神色讓她略帶忐忑的心平靜下來,柔聲道“十六歲那年我往南徐州尋找鄭玄親筆注疏卻遺矢民間的三禮注,無意間偶遇一遊方僧,他贈我菩薩秘方,以白芷、白芨、白蘞加南海白珠研磨成粉,再和以甘鬆、山奈、楮實等,還有幾味很罕見的藥材,放入菩薩像前的香爐裡沉浸七日,再用酒和蜜調候,每隔三個時辰塗以胎痕,反複八個月,終於逐漸抹去了世人皆以為的醜陋不堪”

身子緩緩靠近,躲入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緊緊貼著,好像從剛才接觸之後,張玄機就喜歡上了徐佑的氣息,乾淨,清爽,溫和以及讓人昏沉欲醉的。

“我從不以胎痕為恥,然而真有法子除去,也不必非得拒絕。不過自我懂事起,實在見慣了人心之詭譎,貪財好色者有之,愛美憎醜者有之,流言蜚語,盛於私門,譏笑嘲諷,傾瀉身後。可以想見,若以胎痕除去後的容貌出現,又不知該召來多少議論和是非。反正用這藥的事除過我,也隻有清芷清珞知道,索性瞞著父母在內的其他人,重新調藥塗了胎痕我終日戴著幕籬,要麼藏在深閨,要麼外出遊曆,甚少和熟人碰麵,倒也沒出什麼紕漏。後來父母著急我的婚事,無論才學人品如何,聽說陰陽魚臉皆敬而遠之,所以我偏偏要尋一個不為容色所惑的郎君,輾轉多年,直到遇到徐郎你”

原來如此

四目相對,驟然動情,徐佑還沒來得及說話,被張玄機拉著手去了內室,接下來自然滿屋皆春。顛龍倒鳳之際,徐佑何嘗不明白張玄機今夜之所以這麼主動,主要原因還是以為他即將命不久矣,兩人單獨相處的每一寸時光對她而言都是那麼的寶貴,什麼矜持,什麼禮數,在生死麵前全部不值一提

作為男人,尤其還是一個聰明的男人,這個時候去解釋無疑大煞風景,徐佑專心致誌的投入到兩軍作戰之中,出朱雀,攬紅褌,含情仰受,婉轉俯行。羅幌朝卷,爐香暮添,深夜天長,唯恐夢短。

隨著數聲雞鳴,東方微微升起亮光,徐佑先張玄機醒來,低頭望著初為人婦的女郎,滿被的烏雲散開,如同天地星河納入了懷裡,那種感覺從未有過的寧靜和滿足。

張玄機突然動了動,睜開雙目,看到徐佑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叫道“夫君”

世間無數妙趣,都不及這一聲夫君的蝕骨**。徐佑伸出食指,輕輕摩挲著她的紅唇,笑道“你的小字呢,還不乖乖給夫君呈上來”

張玄機鑽到他的懷裡,吃吃笑了起來,道“我的小字啊,就叫阿羽”

原來師其羽的化名還有這樣的來曆,徐佑摸著她的長發,悠悠道“當年龍石山初見時,何曾想到會有今日”

張玄機揚起俏臉,調皮道“那上元夜呢”

“上元夜之後,我何曾隻想到今日連我們孩兒的名字都想好了”

張玄機非但沒有徐佑預料中的羞澀難當,反而好奇的問道“哦,說來聽聽,夫君大才,定然極有寓意”

“這個”徐佑隨口調笑,哪裡真的想過名字,頃刻之間,想要找幾個又好聽又有典故又富含寓意的名字真是難上加難。

正在這時,冬至敲了敲門,道“小郎,四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