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 無情最是台城柳(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5918 字 6個月前

刀光電閃!

譚堯萬念俱灰,他好不容易將白長絕拉進同歸於儘的死局裡,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看上去再無威脅的範長衣竟然還有一戰之力。

主上,隆恩厚意,容臣來世再報!

死誌既定,再無保留,譚堯要在長刀及頸的刹那之間,以生命為代價重創白長絕,至少也要讓他失去參與追殺皇帝的能力。

二品巔峰,具備了左右戰局的強大戰力,絕不能讓他安然無恙的離開含章殿!

異變突生!

範長衣眼光冰冷,長刀所向,卻不是死敵譚堯,而是身為同門、並肩苦戰的白長絕。

白長絕青氣彌漫的臉龐似乎浮現一絲笑意,消失在譚堯眼前,再出現時到了範長衣身後,左手輕描淡寫的印在後心,範長衣踉蹌前撲,正好被譚堯燃儘丹田的全部真氣擊中胸口。

如同道家兵解,範長衣整個人砰然四碎,骨肉夾雜著血跡,灑滿了殿內一地。譚堯油儘燈枯,頹然坐地,看著白長絕,道:“好算計,天師道從此……咳,咳,以君為尊……”

刀光再閃,譚堯的人頭飛起。

台城,顯陽殿前。

重賞之下,人人悍不畏死,都知到了最後關頭,立功受賞,正當其時。禦刀蕩士何等驍勇,呈扇形結成刀陣,把皇帝護在身後,五百人同氣連枝,防守時如硬殼烏龜,任你洪流湍急,也難以撼動半步。然後突的開盾揮刀,特質的禦刀鋒利無比,每一次揮出,都會奪走一條性命,可以說無堅不摧,凶悍非常。

可太子軍中有積射將軍率領的千名弓箭手,步卒幾波衝擊失敗之後,立刻散成三排兵線,短弓勁射,遮雲蔽日,等撕裂開盾陣,再以步兵潮水般掩殺,就這樣禦刀蕩士還堅持了小半個時辰方才血戰至死,無一人投降,無一人後退,儘皆壯烈。

太子方傷亡了兩千餘人,四比一的戰損比,滿地的斷肢和血海,讓人觸目驚心。安子道推開伏在身上為他擋了箭矢的兩個禦刀蕩士,望著誌得意滿的太子,淡淡的道:“你們誰來取我的性命?”

太子勒馬不前,心中畏懼,目光掃過眾人,麾下曹淑、殷素、陳述、任建等皆唯諾不敢對視,更彆說剛才還悍不畏死的部曲們。安子道當國多年,威權素著,並沒有因為成了階下囚而稍減分毫,這是帝王氣,非常人可搖撼!

見手下這麼不堪,太子怒火中燒,回頭望向衡陽王,將腰懸寶刀擲於地,道:“你不是說要手刃彼人嗎?我給你機會,去!”

衡陽王手腳發顫,汗透重衫,如何敢應聲?可太子下了令,若不執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恐怕要受責……他雖然和太子同謀,卻深知這位的心胸和脾性,正沒主意的時候,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清秀少年緩緩出列,躬身撿起太子佩刀,道:“殿下不必汙了雙手,我來殺這個暴虐之君,為天下受苦受難的百姓報仇!”

衡陽王大喜,道:“好,守白,你若成此大事,太子和我定重重有賞!”

左丘守白,也就是袁階身邊的那個書童棲墨,因哀求袁青杞安排,入了衡陽王府內,改名左丘守白,成為衡陽王的孌童和玩物,曲意逢迎多年,終於博取了他的信任和歡心,成為身邊頗為倚重的心腹。

這次台城之變,棲墨披甲作戰,以保護之名,跟隨衡陽王身側,這會豈能遲疑,抽出寶刀,往安子道走去。

五十餘步的距離,他卻走了整整二十多年!

深宅裡的哭聲,火光中的家族,母親跪地哀泣的卑賤,父親被帶走前的回眸,他年紀尚小,記不得這些,可聽阿姊所描敘的場景,仿佛曆曆在目。

罪魁禍首,正是眼前這個無惡不作的皇帝!

刀尖捅進心臟,複仇的快感讓棲墨的雙眼變得有些妖異,附到耳邊,低聲道:“陸希仲,主上可還記得嗎?”

並沒有感受多少疼痛,安子道恍惚中似乎記起,多年以前,他為了打擊三弟彭城王安子奇的勢力,借口安子奇私通妖人,行巫蠱術謀逆,將其貶為庶民,發落寧州苦寒之地。此案牽連甚廣,安子奇的羽翼幾乎被橫掃一空,光祿大夫李覽、征東將軍韓威、梁州刺史潘允之,哦,似乎有一個叫陸希仲,是彭城王內史……

天道反複,他曾假借巫蠱術裁弟,今日也被太子以巫蠱術弑父,百年之後,卻不知史書會如何說?

棲墨拔刀,無力坐地。

太子小心翼翼的上前,用馬鞭輕觸安子道屍體,見他倒地不起,終於鬆了口氣,踏著父親尚熱的血走上台階,轉身站定。

衡陽王第一個反應過來,翻身下馬,高呼萬歲。蕭勳奇目光灼灼,唇角含笑,跟著下跪,然後是無數人波浪般屈膝,萬歲之聲,直衝雲霄。

風乍起,幾人得意,幾人失意,

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裡堤!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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