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步山門(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6800 字 4個月前

張氏的阿姊,自然是指張玄機。徐佑揚了揚眉,道:“挺好,每日讀書寫字,逗弄兩頭白鵝,尚算順心!”

張槐抬頭凝視著徐佑,向來平靜無波的雙眸驟然如劍光般淩冽,然後緩緩躬身作揖,道:“徐佑,照顧好她,萬萬不要負心!”

不是威脅,勝似威脅!

徐佑沒有伸手攙扶,任由他彎著腰,淡淡的道:“張將軍,玄機肯垂青下嫁,是我三世修來的福氣,自會珍惜。至於我會不會負心,隻需要玄機知道就好,還輪不到不相乾的人過問!”

房間內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等徐佑離開的腳步聲遠去,張槐直起了身子,陽光穿過房門,正好投射在他的腳下,整張臉籠罩在廊柱的陰影之中,猶如鬼魅。

再回到錢塘已是隔天後的午夜,雷電交加,暴雨傾盆,徐佑走出船艙,準備登岸時,看到碼頭上站著一人,穿飛青華裙,戴蓮花寶冠,纖纖玉手撐著墨綠色的油紙傘,卻是許久未見的袁青杞。

徐佑頭也不回的踏過跳板,道:“清明,你留在船上!”

清明應了聲,將手中黑色的傘遞給徐佑,束手立在舟頭,眼瞼微合,似乎入了定。雨水乖巧的滴落在他的身前寸許,任憑狂風呼嘯,愣是沒辦法打濕片縷衣袍。

緩步到了近前,兩人隔著五步,連綿的雨線裡遠山的輪廓隱約可見,徐佑微微笑道:“寧大祭酒冒雨前來,是賞景呢,還是在等人?”

“景色再美,轉瞬而逝,今夜賞之,明夜思之,後而念之,再而後則怨之,那又何苦來由呢?”

“哦,不賞景,那就是等人……”徐佑笑容不減,繼續問道:“等人是為了敘舊,還是為了發難?”

袁青杞清麗不似人間該有的容顏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出塵之意,讓人忍不住生出自慚形穢之心。她伸出手,皓腕在雨夜裡顯出驚心動魄的白膩,雨水打在掌心,俏皮的跳動著歡快的軌跡,漫不經心的道:“七郎既然猜出我的來意,為何又這般咄咄逼問,非君子所為!”

“我從來不是君子!”徐佑收斂了笑容,握著傘柄的手指修長而潔淨,從容道:“大祭酒和我算起來還是故人,今夜聚眾在此,殺機畢露,究竟所為何事,還請直言!”

袁青杞玉手輕握,雨水順著指間的縫隙淅瀝瀝的流淌,道:“七郎,我奉天師諭令,儘誅揚州佛門妖邪,你在玄機書院私藏那麼多僧眾,豈不是讓我為難?”

轟隆聲雷動九天,幾道電光劈開了天地的黑雲遮幕,距離袁青杞數十步的身後,白易、宮一、商二、邊遠途、穀上書、梁為客、封南山和七個徐佑不曾見過的麵孔,以及無數若隱若現的身影,成扇形堵死了碼頭各個可以突破的點。

這七個陌生麵孔裡,竟然有兩個小宗師!

如果不出意外,白易口裡經常提到的那個蔡山道觀裡的老不死曾道人就在其中!

袁青杞這麼多年不知道暗中造了多少個類似蔡山道觀的組織,更不知蓄養了多少個類似白易這樣的家奴。

今夜此時,呈現在徐佑的眼前的,也未必是她手裡全部的力量。

若論城府之深,袁青杞在徐佑遇到的人裡,至少可以排到前五!

徐佑眉眼清冷,沉聲道:“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何來正邪,更何來的對錯?道爭,爭的是尋覓天機的路,此路佛門走得,天師道走得,我亦走得。可孫天師倒行逆施,欲借暴君之手,行殺戮之事,百年後怎麼堵得住悠悠人口?我勸大祭酒不要助紂為虐,免得一步踏錯,反誤了自身的修行!”

袁青杞低垂螓首,黛眉微蹙,惹人憐惜不已,幽幽的道:“七郎不肯退讓了?”

徐佑歎了口氣,道:“三娘,若非彆無選擇,我絕不願和你為敵。”

袁青杞抬起頭,秋水似的星眸閃爍著無法言明的意味,道:“七郎,那就得罪了!各為其主,我隻能先拿下你,逼迫明玉山保持中立,然後再和佛門餘孽分個生死。哦,對的,你是六家七宗共尊的大毗婆沙,他們投鼠忌器,說不得束手就擒,省卻了我的麻煩。”

徐佑搖搖頭,笑道:“若是讓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埋伏於此,我的人還沒有做出相應的布置,在下這顆項上人頭,輪不到大祭酒來取,早已成為彆人的酒器了!”

話音剛落,清明發出一聲清嘯,如龍吟鳳鳴,傳出十裡之遙。城牆上頓時閃出百人,架上神臂弩,瞄準了射程內的所有敵人。遠處的山後傳來密麻麻的腳步聲,由左彣親自帶隊,三百名重甲步兵手持楓槍,排山倒海,衝過雨簾,將天師道眾人團團圍住。

局勢一觸即發!

徐佑靜靜的道:“三娘,說句狂妄的話,除非天師親臨,哪怕白長絕站在這裡,佛門的諸位高僧我也保定了。何況,就算我袖手旁觀,竺無塵已入五品山門,修為高深莫測,竺無漏神功大成,更是不好相與,佛門其他各宗仍殘存不少高手,武力不可小覷。我怕拚將起來,會把你在揚州治苦心經營的多年基業葬送一空。”

“小宗師……五品罷了!”

袁青杞輕笑聲中,邁前半步,纖巧的足尖點在銅錢大小的水坑裡,可那水麵卻紋絲不動,仿佛懸空漂浮著似的,隨意的道:“要入山門,又有何難?”

徐佑神色一動。

仿佛江海漲潮時,洶湧澎拜的天地之威壓頂而來。

半步入山門,袁青杞晉升小宗師!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