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攸握緊了她的手,道:“等做完最後一件事,我帶你離開這些肮臟惡心的爭鬥,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安心心的過完這餘生。”
咬著唇,無聲的淚落如雨。
半生不易,願郎君從此風雲在握,無往不利!
百畫……彆過了!
張掖公府位於明光宮西側,緊鄰華陽街,是達官貴人們的居住區,沮渠烏孤雖然不常駐長安,但姚吉還是賞了他這所宅子,以彰顯在驅逐姚晉的戰事裡做出的突出貢獻。
溫子攸登門時,月掛中天,蛙鳴片片,盛夏時節的夜總是這麼的具有吸引力,沮渠烏孤正和部下在院子裡飲酒,來不及穿鞋迎了出來,高興的道:“軍師來的正好,大將軍賞了雪泥酒,當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物,趕緊來嘗嘗!”
溫子攸笑道:“軍師將軍是前朝的事了,涼州王可彆稱呼錯了,給在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怕個鳥?以子攸的才具,等朝廷的封賞下來,豈止軍師將軍?衛將軍、車騎將軍也當得!誰敢找你麻煩,我扭了他的腦袋下酒!”
話雖說的豪放,可畢竟不再稱軍師,而喚起了子攸。沮渠烏孤彆的不成,見風使舵,規避風險的能力真是絕妙。
“不敢瞞涼州王,我剛才已正式向大將軍提出辭官歸隱,大將軍憐我心意,已然準了,明日就要離京……”
“嗯?辭官?”沮渠烏孤大吃一驚,道:“大將軍竟然準了?”
溫子攸使了眼色,沮渠烏孤心領神會,忙領著他進府,邊走邊問起詳情,溫子攸寬慰道:“涼州王不必疑慮,這不是大將軍對我等西涼降臣有什麼彆樣的心思,隻是溫某素來以詭謀侍君,做了太多惡事,如今手裡無兵無權,若久留長安,恐有不測之禍。涼州王則不然,你手裡雄兵數萬,安定郡又是盧水胡的根基,就算飛鳥儘良弓藏,也輪不到涼州王引頸受戮,且安心吧!”
沮渠烏孤生性多疑,溫子攸不寬慰還好,這一番寬慰,心裡登時想得複雜起來:溫子攸多智善謀,西涼人又敬又畏,連他都要逃離長安,可知此地實在凶險,還是儘早向徐佑討了涼州王的封號和印綬,返回安定郡為上。
“明白明白!子攸既然要走,我也留不得,今晚就由我為子攸踐行,咱們不醉不歸。”沮渠烏孤相當熱情,打算從溫子攸口裡再套套話,不琢磨透徐佑的心思,他心裡委實難安。
溫子攸點到為止,見沮渠烏孤的神色,就知道他上了勾,很多事不怕你想,就怕你不想,想得多也就錯得多,笑道:“好!”
等入了府,眾人圍著食案把酒言歡,溫子攸曲意逢迎,談起往昔的戎馬歲月,無不搔在了沮渠烏孤的癢處,你來我往,連喝了十幾壇酒,徐佑賞的雪泥酒喝完,又上了西涼特有的涼州春酒,彆聽名字雅韻,實際很容易上頭。
這樣喝到子時,其餘眾將喝趴下了七七八八,沮渠烏孤的舌頭發僵,臉麵紅透,卻還是頻頻舉杯勸酒,溫子攸瞧著火候差不多了,做出佯醉疏狂的模樣,以筷子擊打酒杯,放開嗓子唱了曲悲壯蒼茫的西涼民歌,勾的沮渠烏孤動了思緒,起身舞刀相和。
一曲終了,兩人相對大笑,溫子攸突然垂淚道:“明日遠行,請涼州王送我貼身之物,使我睹物思人,若來日靜極思動,當往安定找涼州王敘舊!”
沮渠烏孤隨手拔出腰間那把名貴之極的碧玉紫金短刀,酒氣上湧,身子搖搖晃晃,說話也沒了那麼多彎彎繞繞,道:“我仰慕子攸多年,若他日不再悠哉山野之趣,請務必來安定一晤!你我同為西涼一脈,若不互相扶持,還不讓南人看了笑話?”
之前不敢妄想收服溫子攸,那是因為兩人的地位相差不大,並且知道人往高處走,他也不敢跟徐佑搶人。可現在溫子攸要走,徐佑也放了人,大家同為西涼舊臣,天然的親近,於是動了收為己用的心思。
盧水胡雖善戰,卻不善謀,如果能夠得溫子攸為助力,文武相濟,如虎添翼,既可固守安定以自保,也能虎視河西,擴張地盤,壯大實力以謀將來。
沮渠烏孤拿最愛的玉刀相贈,雖然是借著九分的酒勁,沒有平日的自控力,但也隱晦的表達出招攬之意。
溫子攸醉眼朦朧,伸手接過,輕輕撫摸著刀背,道:“見刀如麵,足慰此心!”
離開時更是百般相惜,萬般不舍,好不容易到了目光不能及的街道拐角,早等候在旁的月痕牽著兩匹馬,道:“成了嗎?”
溫子攸亮出碧玉紫金刀,雙眸清涼如明月,哪裡還有半點的酒意,笑道:“得之不易,不過,總算從沮渠那老狐狸手裡騙來了至關重要的信物。”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細軟都準備了嗎?”
月痕拍了拍馬屁股托著的兩個大包裹,裡麵全是金銀珠玉,價值無算,哪怕揮霍無度,也夠他們下半輩子的花銷了。
溫子攸翻身上馬,道:“立刻出城!夜長夢多,免得那老家夥明日酒醒,再來討要這把刀。”
月痕點點頭,踩著馬鐙,輕巧的落在馬鞍子裡。
溫子攸勒馬回頭,再次凝望夜色裡的長安城,決然的夾了夾馬腹,道:“走,去安定,會一會沮渠乾歸!”
(以前的大綱,百畫原本要被利用和背叛後慘死,隻是寫到這裡時,突然覺得現實裡的可憐人已經夠多的了,裡意淫為主,那還是放可憐人一條生路。祝願看到這章的所有朋友,雖半生不易,但以後還是好好活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