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甲白馬(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5263 字 6個月前

送走祝元英之後,朱智前來拜訪,問及秦州刺史一事考慮的如何,徐佑笑道:“我正要請四叔過來商議,這是庾騰給朝廷的奏疏,我命人摹刻了一本,你看看,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

朱智接過來,隻看題目就覺得心中不妙,輕聲念道:“……”翻開來看,內容赫然是請朝廷分西涼六州為秦州和涼州,理由洋洋灑灑,不僅條理分明,而且極有說服力。

良久,朱智放下奏疏,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道:“七郎以為呢?”

徐佑苦笑道:“四叔也清楚,大將軍府裡有各方勢力安插的人,庾騰是庾朓的親侄孫,他的上書並沒有經過我的許可,而這究竟是他個人的政見,還是受了庾氏的指使,魯伯之尚在查。要把西涼分二州,乾係重大,台省裡的諸位宰輔必定還要商議,四叔先不要急,靜等朝廷的旨意……”

朱智默然不語,徐佑也停下來沒有再說話,房間內的氣氛陷入莫名的難堪。疑心就是生長在沙漠裡的千年蘭,隻要點點風雨就能夠貪婪又倔強的存活下去,拔之不儘,毀之不絕!

不知多了多久,朱智歎了口氣,道:“謝希文拿了庾騰送去的這把刀,正好對著西涼動手,台省諸公們的眼光永遠盯著身前三尺地,看不到山水之遙的景致。我想,等是不必等了,朝廷會允了庾騰的奏疏,身為臣子,自當遵旨行事,但是七郎,”他頓了頓,站起身,目光幽深又平靜,道:“秦州刺史,是我最後的底線!”

受了這樣的愚弄,沒有怒而棄官,不願回京任職,仍舊堅持要當秦州刺史,哪怕現在的秦州已不是他盤算裡的秦州……

究竟為什麼?

徐佑沉吟道:“隻是委屈了四叔……”

朱智笑了笑,道:“為國而已,死且不懼,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徐佑同樣笑了起來,道:“是啊,為國而已!”

望著朱智離開的背影,知道兩人自從相識至今的蜜月期徹底結束,彼此間已經產生了深深的隔閡,不可能再像以前那麼的信任無間,至於會不會走向對抗,並且反目成仇,那要看朱智到底走的多遠!

這是徐佑無法掌控的事,他固然念著舊情,可也不能陪著朱智站在懸崖邊上跳舞,關中八百裡秦川,可能是朱智畢生所求的目標,可對徐佑而言,這裡隻是途中的驛站,是短暫的停歇,他的終點在黃河以北,在平城以北,在陰山以北。

向北,向北!

漢人的根被戎狄挖斷了太久,久得連北地的漢人都忘記了身上流淌的血液,徐佑沒有時間再和那些心懷異誌的人虛與委蛇,同道則行,分道則彆!

隻是希望,這種分彆,不要變成刀兵相見的生死之彆!

何濡從後麵的偏室走了進來,道:“既然和朱智挑明了,我看就由大將軍府行文,要朱睿速速帶兵回長安,不許再在外郡遊蕩就食!若推諉不來,誤了時辰,軍法從事!”

朱睿率白馬鐵騎出子午道,說是襲擾西涼大後方,也確實把數郡之地攪的天翻地覆,可對長安方向的大戰局並沒有產生多麼重要的作用。畢竟西涼的雄兵畢集長安,糧草也填塞太倉,不需要再從其他地方調兵調糧。

攻克長安之後,譚卓以大將軍府司馬的身份向朱智詢問朱睿軍的位置,並要求他儘快歸隊,朱智答應的爽快,可到現在還不見朱睿的影子。

這是朱智絕對控製的部曲,又遊離在大將軍府的指揮係統之外,屬於言不清道不明的變數。何濡的意思很明白,之前那是給朱智麵子,現在麵子裡子都撕開了,乾脆嚴命朱睿回師,不聽從則法辦,至少得把這個變數消滅在萌芽狀態,然後殺雞儆猴,讓朱智仔細想想利弊。

徐佑也有點奇怪,根據秘府的情報,朱睿的白馬鐵騎此時應該在西北隴東郡和平原郡之間,按說朱睿沒有滯留不歸的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點了點頭,略顯疲憊的道:“讓譚卓去和朱智交涉,七日之內,我要見到朱睿,對了,還有白馬鐵騎!”

安定郡,治所在高平縣,縣城東南是名聲遐邇的蕭關。蕭關依托涇河穀地而建,山勢險峻,景色秀麗,據八郡之肩背,綰三鎮之要膂,千百年來,見證了無數白骨和征人淚。

溫子攸勒馬關前,青袍錦繡,目若朗星,輕吟道:“回中道路險,蕭關烽堠多。五營屯北地,萬乘出西河……月痕,你瞧,這就是詩裡所說的烽燧,它們築在高處,呈品字,既能和關內遙相呼應,又能俯瞰涇河河穀,裡外五裡方圓,儘收眼底。這樣的險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何可破?”

“破關難,破人心易!”月痕抿嘴笑道:“郎君莫非忘記了,蕭關守將胡稼可是收了冥蝶司近百萬錢,連他身邊最受寵愛的姬妾,也是冥蝶司安插的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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