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飛石從魏軍的後方橫空而來,密不透風的箭矢隨著疾馳往複的駿馬,瞬時遮天蔽日,火力之猛,壓得楚軍幾乎無法抬頭,更彆說反擊回射。
“不急!等!”
柳叔孫很沉得住氣,魏軍善射,加上騎兵來去如電,若是這時回擊,多半是射不中的,徒費箭矢,也傷士氣。
五座大約有八丈高的望樓聳立,上各有兩名兵卒手持白、黃二色旗幟,居高臨下,觀察守軍的動靜,並用旗語發出楚軍被壓製的反饋。
中軍發出命令,五千步卒推著雲梯和木幔車衝了過來,瞬間推進了三十餘步。而第一波次的騎兵也射空了箭囊,掉頭回轉,第二波次的騎兵正加速前來,交錯之時,短暫的箭雨停歇,柳叔孫敏銳的抓到了這個間隙,隨即下令,千餘部曲開始露頭,以勁弩強弓回射,隻是步卒大都躲在木幔車後,殺傷不儘人意。
與此同時,幾十座轒轀車依次出陣,前後不一,速度不一,這樣可以避免被城頭投石機以近似的參數調教後擊中。這種車以大木作周框,下有四輪,上架如屋頂,以生牛皮蒙之,車內可容十人,在裡麵藏著推車,能夠有效躲避矢石,是填埋壕溝和護城河的利器之一。
楚軍的小型投石機發射了三砲,根據落點的回饋調整了參數,然後再次砲擊,這次成功擊中了七座轒轀車,登時車毀人亡,魏軍死了三十多人,重傷四十餘。
很快,轒轀車超過了雲梯和木幔,在己方的掩護下推到了護城河邊,車內的兵卒把背負的土袋先後扔進河水裡,須臾之間,填平了近半,然後就地挖土,眼看著要不了多久就能葬送了倉垣城的第一道防線。
馬麵上站立的弓箭手也紛紛以火箭夾角射擊,可那轒轀車頂的生牛皮都塗抹了泥土和石灰,沾著火立刻熄滅,沒有大用。
突然幾聲轟鳴巨響,護城河邊上的地麵多處塌陷,露出黑森森的坑道,幾十座轒轀車頓時掉了下去,車軸和木架摔得四碎,坑道底插滿尖銳的竹子,再被弩箭無死角覆蓋,裡麵藏著的數百名兵卒幾乎沒人逃得出來。
這是柳叔孫事先挖好的坑道,裡麵以脆木支撐,承載幾個人的重量不成問題,可是轒轀車加上十餘名兵卒來回運土使勁,終於支撐不住,木斷而土陷,剛被填了大半的護城河水趁勢蔓延,又把河道拉寬了少許。
不過,現在是枯水期,護城河的水並不深,也不湍急,魏軍雖然少許驚慌,但畢竟是百戰精銳,雲梯和木幔暫緩行進,以弓弩和楚軍對射。身後緊跟著三十餘架飛江快速衝過來,沿著護城河鋪展,瞬時搭成了浮橋,
飛江又叫壕橋,寬丈五,長兩丈,用銷軸、轉關、轆轤等機械裝置,很容易勾連兩岸。每八具並排,正麵可供寬十二丈的大部隊通過。魏軍一次出動三十餘架,做成了五座浮橋,足可讓數千人同時渡過護城河,把雲梯送到城牆之下。
楚軍隨之做出反應,把裝滿了胡麻油的罐子拋向飛江,然後由神射手射火箭打算引燃,隻是魏軍早有準備,每座浮橋都有一百五十人守衛,見到起火,立刻不要命的取河水和泥土撲滅,其他人則迅速張弓反射進行壓製,保住了浮橋的安全。
雲梯和木幔也在投石機和三弓床弩的打擊中損毀了近半,僅十一架雲梯通過了浮橋,其中三架眼看就要成功搭上了城頭,被探出來的撞車狠狠的撞毀,立時歪倒旁邊,不堪再用。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之後,魏軍終於熬過了攻城方的死亡距離,架好了雲梯,再配合飛梯等,黑壓壓的銳卒持著刀盾攀援而上。
然而,這段距離比起剛才更加艱難和凶險十倍,燒了不知道多久的滾油、或大或小或尖棱的石塊、長達兩丈的叉竿、多如蝗蟲的箭矢,全都不要錢的往腦門上招呼。
最厲害的是裝滿了逆須釘的巨大檑木,用絞盤和鐵鏈高懸,鬆開把手,立刻急墜而下,還特不要臉的哪裡人多往哪裡砸,砸完之後再絞起來,然後再來一下。
直到釘子和木頭上沾滿了稀碎的血肉,斷裂成數截不能使用,攻城的魏軍方能獲得喘息之極,有那悍勇的,趁勢翻身越進城頭,可旋即被守軍以餓虎撲食的果決砍死。
雙方從中午鏖戰到傍晚,魏軍明顯想要挾新銳之勇,一鼓作氣攻下堅城,先後動用了兩萬餘兵力,反複衝鋒,墜而複登,殺的天昏地暗,卻始終不能破城。
等到天黑,無奈鳴金收兵,元沐蘭的中軍大帳徹夜燈火不熄,顯然是在商討第二天的作戰方案。
攻城戰就是如此,若城池堅固,不缺糧草和水源,且守軍齊心不畏死,主將又善謀多智,除了拿人命去填,彆無他法。
所以張巡守睢陽,叛軍攻打三年不克,朱文正守洪都,陳友諒六十萬大軍成了背景,更彆說著名的釣魚城之戰,蒙古大汗都命喪城下。
故,兵法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