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盯了他半響,道:“清明,找個房間把他關起來,你親自看守,稍後我再來處置!”
“諾!”
清明帶走了祁華亭,張槐道:“恭喜大將軍手刃此獠,蘇女郎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還望大將軍節哀!”
徐佑擺了擺手,不想多談此事,道:“景逸,六天自大天主以下,諸天主、將軍、夫人儘沒於此,唯有鬼師逃逸,未竟全功。我猜山中還有密道通往山外,你即刻派人分批審訊俘虜,雖然他們知道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聊勝於無。另外,再派大批人仔細搜索絕陰天宮,該拆的拆,該砸的砸,密道再隱蔽,也終究離不開這座宮殿。”
張槐歎道:“我隻怕等咱們找到密道,鬼師早已人蹤渺渺……”
“權儘人事吧!鳳凰也要棲梧桐,沒了六天,鬼師再有才乾也是無源之水,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不過,就算他跑掉,也不會甘於平淡,早晚還會露出馬腳。”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徐佑對袁青杞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道:“寧真人,麻煩你跟我去見見祁華亭,對此人是殺是留,我拿不定主意,還請你參詳一二。”
袁青杞心知有異,答應下來,兩人聯袂去了後殿的房間,祁華亭靜靜的坐著,清明站在一旁,不像是看守,倒像是陪護。
“大將軍……”
祁華亭站起,手腳無處安放,略顯局促,可是神情和方才殿內的貪生怕死完全不同。
“華亭,這些年,苦了你了……”
徐佑虎目微微濕潤,拉住了祁華亭的手,祁華亭哽咽道:“大將軍,我對不住你,救不了蘇女郎……”
徐佑強忍著心痛,道:“那日城頭的局麵,若不是你親手幫蘇棠解脫,劉彖還不知要怎樣當眾折辱於她,以她的性子,寧死也不願受辱……華亭,他不會怪罪你的……”
袁青杞恍然大悟,怪不得徐佑對六天在紫陽山的布置了如指掌,原來人人都以為是徐佑死敵的祁華亭竟然是他打入六天的細作。
“大將軍……”
“還是叫我郞主!”
祁華亭頓了頓,醜陋的臉龐流出熱淚,道:“郞主!我受命投靠劉彖,並不被他信任,在小曲山日夜有人隨同,接觸不到他們的機密情報。白賊起兵時竟沒機會提前通知郞主,害得郞主陷落錢塘,差點沒了性命……”
“這不是你的錯!當時我們隻當劉彖是求財,所以用苦肉計打了你三十棍,混入小曲山探聽虛實,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六天的人……我們沒人知道六天是何方神聖,就連都明玉,也以為是奉天師道之命造反……”
當年白賊之亂,劉彖率眾攻陷錢塘,抓了蘇棠百般折辱,祁華亭當著徐佑的麵殺了蘇棠,因此得到了劉彖的絕對信任。
後來,蕭玉樹破錢塘,孫冠殺都明玉,兩人僥幸脫逃了敗軍傾覆之禍,輾轉回到了酆都山。
祁華亭很會做人做事,拜入盧泰門下,十年之內升任了五傷官之首的金官,成為盧泰絕對的心腹。
而這十餘年間,他始終牢記徐佑的話,為了防止暴露,沒有主動進行任何單方麵的聯係,隻等徐佑來和他聯係。
直到西征歸來,徐佑決定動手剿滅六天的時候,才讓清明秘密潛入紫陽山,找到了祁華亭,約定了除夕夜,由他打探到當晚的巡防布置,再把一應情報偷偷放到入山的某處標記好的岩石之下,也就是開戰之前,清明去取回來的那張山勢巡防圖。而祁華亭則以巡邏的名義躲到安全處,避開了朝廷大軍的誤傷,並算準時機,用清明給予的山鬼控製了劉彖,防止他趁亂逃跑。
他這個陰差陽錯的六天奸細,隻動用了一次,就徹底覆滅了聲勢浩大的六天!
所以需要在大殿裡演一出戲,祁華亭可以為了活命投降,因為投降的不止他一個,但是絕不能暴露他是奸細。鬼師在逃,六天還有少許殘餘的力量,若是蓄意找他報複,今後餘生都要在恐懼和嚴密的保護下度過。
“華亭,今後想做什麼?隨我從軍的話,近衛軍裡可先從校尉做起,不願舞刀弄槍,大將軍幕府也有文職。若是真的厭倦了這些,金陵也可,揚州也可,田宅錢物你不用擔心,隨便做點買賣,餘生享享清福……”
祁華亭道:“這麼多年了,每當回想起蘇女郎,我都覺得愧疚,郞主如果同意,我想回錢塘,為蘇女郎守墓。”
“不行!”
徐佑斷然拒絕,道:“你的心意我知道,蘇女郎也知道,但是你不必如此自苦……這樣吧,蘇棠葬在西村渡口,我會命人在附近為你置辦一所宅院,你可以隨時前去祭奠,日子該過還得過,早點娶妻生子,方是大事!”
見祁華亭還在猶豫,袁青杞道:“祁郎君,你為大將軍孤身奮勇,隱於虎狼之穴十餘年,終於鏟除了六天這個禍國殃民的巨患,忠肝義膽,舉世無雙,於情於理,都該給你該有的榮耀,回錢塘隱姓埋名,已經讓大將軍頗覺無顏對你,若是再不答應,豈不是讓大將軍愈發的難安?”
祁華亭慌忙俯首,道:“謹遵郞主之命!”
元興三年,除夕,天大雪,徐佑、張槐率部奇襲酆都山,全殲六天賊眾,殺傷一千七百多人,俘虜三百多人,六天作為曾經左右天下局勢的一方勢力,從此成為過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