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光殿。
馮清木然坐在椅子裡,雙目呆滯,雖然裹著厚實的錦裘,可渾身上下,仍舊如墜冰窟。每當有風聲響起,她就會驚恐的縮成一團,就像那晚丘六頌突然出現在床邊,出手製住他們的那縷指風。
偷人的極致歡愉,忘掉所有的激烈碰撞,然後戛然而止,如同擺放在食盤裡的佳肴,被那一雙雙或驚顫或戲謔的目光緩緩吃掉。
她真的後悔了!
殿門吱吱打開,元瑜出現在馮清的視線裡,她先是懼怕的往回縮,忽然又清醒過來,現在不求情,那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陛下,陛下,我知道錯了,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念在多年情分,不要廢了我,不要殺我……”馮清撲過去抱住元瑜的大腿,泣不成聲。
元瑜俯首望著馮清的俏臉,痛苦的道:“阿傾,你……你和那閹奴私通時,可曾記得我們夫妻多年的情分?”
“麒麟兒,都是高騰,高騰誘逼的我……”馮清顧不得和高騰在恩愛時說了多少海誓山盟,大難臨頭,死一個總比共赴黃泉好,仰著頭,珠淚順頰而流,故意念著剛成親時的兩人的親昵小字,道:“我起先也不知他沒有去勢,酒後不慎讓他得手,後來他就屢次用此事威脅……陛下,高騰是內行令,宮裡的奴婢全聽他的命令,我要是不從,怕是早被毒死了……”
元瑜靜立良久,還是沒有忍心廢了馮清,道:“馮氏一門自太祖開始就和皇族聯姻,貴不可言,不能因你一人壞了名聲,我不會廢了你,也會保留你皇後的尊嚴和威儀,但是你自己要明白,終究是不同了,即日起你住到暉章殿,無詔不得外出,且太子和諸皇子也不再晨昏定省進宮問安。阿傾……不,皇後,望你好自為之!”
“麒麟兒……陛下!”
元瑜拂袖而去,馮清萎靡於地,哀嚎聲淒慘無比。
太平觀。
元沐蘭夜裡登門,見到康靜,道:“多謝天師出手,要不然前夜的局勢不會那麼快就穩住。”
康靜笑道:“和大和尚手談一局,感悟頗深,是我該謝公主才對。”他和靈智交手一招,然後下了半局殘棋,等三郎衛士出動,全城封禁,知道大局已定,康靜抽身而退,靈智不是他的對手,阻攔不得,隻能目送他離去,悻悻然回了永寧寺。
“靈智……修為如何?”
“菩提功真乃世間妙法!”
言外之意,靈智終究是差了些,這也驗證了元光的評鑒,靈智的菩提功略有瑕疵,應該是無望大宗師了。
元沐蘭心裡篤定,道:“主上明日會召見天師,若問起和靈智動手的緣由,儘可推到我身上就是。”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康靜現在連正式的封號都沒有,其實根本沒資格摻合這麼大的事件裡去,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全數推給元沐蘭,才是上上策。
“內行令呢?”
“高騰還沒死,但被下了南獄,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由於侯官曹封鎖了宮禁,三郎衛士封鎖了京城,宮裡的消息傳不出來,康靜隻知道高騰因罪被抓,生死不知。
魏國有南北二獄,北獄又叫北署獄,類似於廷尉獄。南獄全稱是南台獄,相當於楚國原司隸府的黃沙獄,是侯官曹的關押犯人的治獄。
從南獄成立至今,被抓進去的人,能夠活著出來的萬中無一!
“那,高遠呢?要提防他狗急跳牆……”
“高遠在來京的途中,鸞鳥已經派素闕機帶人候在半道抓捕。天師放心,高遠隻做了兩年武都鎮的鎮都大將,鎮軍,他指揮不動!”
“既然如此,老道要提前恭喜公主,日後定可嫁得如意郎君。”
元沐蘭搞出這些事,起因還不是為了不嫁給高遠那個廢物?她落落大方,也不扭捏,笑道:“承天師吉言!”
兩人又說了會話,一青衣女郎進屋內奉茶,康靜指著她道:“公主,這是我未入道時的俗家侄女康齊媯,因我那可憐的兄嫂先後逝去,留她一人孤苦無依,故來平城投靠於我。今後若是有閒暇,還望公主照拂一二。”
元沐蘭看過去,見康齊媯生的花容月貌,雖舉止略顯拘謹,但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竟是北方少有的絕色,明白為何康靜會特地把她叫來給自己認識,笑道:“既是天師的親人,平城就是她的新家,若有不長眼的敢襲擾女郎,隻管報我的名號。”
美人無罪,懷璧其罪!
康靜大笑,道:“齊媯,還不謝過公主?”
康齊媯輕咬紅唇,盈盈下跪,脆生生的嗓音如黃鸝般婉轉動聽,道:“賤女多謝公主厚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