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年親手帶出來的嫡係,整個龐大的官僚係統還被門閥世族牢牢掌控。連他目前控製的十個州,隻有徐州、兗洲、洛州、涼州是經過戰爭,被打爛後重建的,還在他的完全控製之下,其餘各州也都因為有袁、顧、朱、張等門閥的支持,尚能令出必行,可一旦和他們交惡,政令出不了刺史府,又談何統治?
徐佑最後決定讓步,但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他要在國子學之外,再開五館學。
“五館學?”柳寧皺眉,道:“各世族皆有私學,若需官學,有國子學也足夠了……”
“國子學唯六品以上官員子弟才有資格進入,我打算,五館學隻對寒門和庶民子弟開放。”徐佑笑著解釋道:“我在錢塘辦有玄機書院,諸位也知道,現在不過是以朝廷名義,把玄機書院以五館學的形式在京城開辦……”
袁階和顧懷明不加思索就同意了,他們隻為保存庾氏,今晚的舉動已經有些傷害到雙方的感情,其他的事自然還是要緊跟著徐佑走。
柳寧尋思一會,也同意了。
玄機書院開辦至今,真正出彩的還是那些世族子弟,就算有些許寒門中的出色人才,也隻能進入徐佑的軍隊當大頭兵,朝堂之上,依舊沒有他們的位置。
這不是威脅,無傷大雅,權當是給徐佑讓步的心理補償吧!
明麵的交鋒,暗室的妥協,
利益的糾纏,敵友的難辨,
這就是正治的真相!
等幾人離開,徐佑臉色陰沉的可怕,魚道真從後麵密室走出來,歪頭望著他,柔聲道:“小郎生氣了?”
徐佑默不作聲。
“氣袁階和顧懷明被柳寧說服,來幫著庾氏說話?還是氣袁、顧沒有提前打招呼,給你搞突然襲擊?“
她笑了起來,道:“應該是兩者皆有……小郎,朝堂不是你的軍營,軍營裡隻有聽令行事的死忠,不管正確與否,你目光所視,無數部曲甘願生死相托。而朝堂裡,袁、顧算是你的支持者和合作者,他們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立場,也有自己的取舍,當你的路,和他們有了分歧,就會出現今夜的情形……”
“所以……門閥不可信?”
“是,門閥當然不可信!”
魚道真冷笑道:“門閥,左手門第,右手閥閱,上抗皇室,下役百姓,吸附在江東萬裡河山之中,驕奢淫逸,吞噬一切。那些門閥子弟,從家族裡得到滋養,然後傾儘所有反哺家族,除此之外,親情、友情、愛情皆可拋棄,小郎宅心仁厚,把他們當成知己,剖心剖腹,結果呢,一旦觸及到門閥的根,立刻翻臉無情……他們是怕你對付庾氏嗎?他們是怕你真的要當皇帝,然後對付整個門閥……”
“那,依你之見,當如何才能整體消弱門閥的勢力?”
“五館學,就是破局的刀!”
魚道真眸子裡亮起寒冽的光,道:“就像我們之前商議的那般,利用五館學吸納寒門和庶民的優秀子弟,經過數年培養,放到各州各郡各縣為官,如此不出五年,就能大抵和門閥子弟分庭抗禮,那時小郎手裡有兵權,朝中和地方有乾吏,又養望多年,就能直接逼楚主禪讓,敢不從者,殺之可也!”
徐佑搖了搖頭,道:“設立五館學,是為了百年計,並不僅僅為了對付門閥。且要用五年時間,實在太久了……”
魚道真訝然,道:“小郎還有彆的妙計嗎?”
徐佑輕輕敲打著桌麵,叮叮當當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宛若驚雷在心頭炸響,他突然道:“聽聞於忠在北魏大受猜忌,既然過的不好,還不如投來江東。你去安排一下,不管用什麼法子,說服他也好,逼迫他也罷,兩個月內,我要在金陵見到他。還有,此事你親自去辦,不要告訴冬至!”
魚道真雖然不明白徐佑的用意,但還是立刻進入戰時狀態,站起嬌柔無骨的身子,斬釘截鐵的道:“諾!”,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