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騎車飛馳!...)(1 / 2)

薑月章的手貼在她腰側, 不斷細微地調整角度,但指腹始終按在她肌膚上。

裴沐問:“好了嗎?”

他說:“沒有。”

一身及膝連衣裙的皇帝陛下,懷疑地挑高了眉毛, 反手按在他手背上。

“皇叔,你還要弄多久?”

她似笑非笑。

攝政王頓了頓, 聲音克製:“彆動, 假體要掉了。”

雖然裴沐帶來了易/容麵具, 為了更好地偽裝,攝政王還是拿出了更多工具, 修飾並調整兩人的身形。

從剛才到現在, 他就一直在幫裴沐偽裝。

小皇帝哼了一聲:“你真的不是故意在調戲朕?”

他手指微緊,掐住她的腰。接著, 他乾脆從背後將她環住, 低頭貼在她頸側, 又輕輕一吻。

他柔軟的碎發、灼熱的呼吸,還有鼻尖與嘴唇的觸感, 全都清晰地傳遞過來。

“皇叔不光想調戲你, 還想做些更過分的事。”

攝政王的手開始不規矩了,聲音卻還是那麼清冷克製,隻微微帶一絲/誘惑的笑意:“你給不給?不如我們先弄一回, 再出門?”

小皇帝假笑了一下,而後毫不留情地往後一個肘擊!

攝政王“嘶”了一聲, 不得不退開一點。

隻見她驕傲地睨來一眼,趾高氣揚道:“朕說過了,朕給你才是你的, 現在放規矩些。”

他盯著她優美的輪廓,喉頭滾動幾下, 眸光炙熱。

但旋即,攝政王落下眼簾,似乎委屈而沮喪。

“好,我規矩些。”他歎了口氣,靠上前來,果真就規規矩矩給她裝扮起來,“佘家那傻小子能追著你剖白,你連打他都舍不得用力,對我就總是凶巴巴的。”

裴沐愣了愣,狐疑地盯著他。

然而,攝政王本身就絕少流露情感波動,便是委屈,也隻是熟悉的人才看得出一點端倪。

裴沐盯他片刻,又見他動作輕柔體貼,而抱怨也不過一兩句,連低落都是藏起來的,似是無意真情流露。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對他好一點。

“佘源算什麼,我根本不放在眼中。”她耐心地解釋,“要不是你提他,我都快將這人忘了。”

攝政王最後綁完一圈,又開始給自己偽裝。他略垂著頭,額前碎發擋住了視線,隻顯得鼻梁很高,像孤絕的山脊。

“但他追你到了西山去,你不怕他發現什麼?”他淡淡問,“還是你已經將他也收服了?”

裴沐頗感有趣地看著他。

“薑月章,”她拖長了聲音,慢吞吞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摸了摸下巴,興致勃勃道:“有吃醋,但是又不止吃醋。我可以告訴你,我早就讓修士同盟那頭將佘源召過去,他不可能靠近我在西山的替身。”

“你難道猜不到?不,你猜得到,但你就是故意要跟我演這麼一出。”

她已經完全脫離了皇帝的角色,笑眯眯地繞著他走了一圈:“怎麼,想讓我更多關心你、對你更好?直說嘛。”

薑月章被她盯著,還是很鎮定地做著自己的事,隻有餘光悄悄追隨著她。

他不否認,卻也不承認,隻微微歎了口氣:“隨你怎麼想了。”

像是個無可奈何的、年長而溫柔的情人。

裴沐哼哼兩聲,抬手戳了戳他的肚子。

經過偽裝,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挺拔俊美的攝政王,而是一個普通的、麵目普通的男人,還有點小肚腩。

裴沐宣布:“我不喜歡有小肚腩的男人。”

攝政王撩了撩眼皮。

忽然,他也抬手一戳她的腰,冷靜道:“而我,無論你有沒有小肚子,我都會愛你。”

不錯,偽裝後的裴沐,看著也是一個有點肉嘟嘟的、可愛的普通女孩子。

她繃了一會兒,克製不住地笑出聲。

“很好!”她蹦上去,摟住他的脖子,莊嚴地親了他一口,“薑月章,這是對你的甜言蜜語的獎勵。”

攝政王接住她,趁機吻過去,讓這個輕盈的親吻變得旖旎而繾綣。

“……獎勵?”他低笑著,重又吻了吻她,“那我一定記著,時刻都多說一些。”

停了一會兒,他輕聲說:“阿沐,我們在一起了,是不是?等眼下的事情都結束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裴沐的呼吸停了一停。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第一次溫柔起來:“等你知道一切之後,再來做決定吧。”

……

四月下旬的傍晚,晝光綿長、熱浪如醉,天幕已有群星,整個世界卻還朧著朦朧的天光。

永康城裡多有繁花,街道上大多是些普通的杜鵑花、石榴花,富戶的院子裡,則有玫瑰、月季探出頭,還有些很香的白色梔子花。

有錢有閒、不必工作的老爺、夫人,還有公子小姐們,吃過了豐盛的晚飯,穿著柔軟舒適、色彩鮮亮的華衣,正優哉遊哉地在街上散步。

還有人拎了珍惜的寶貝鳥兒,得意地向周圍人炫耀。

鬥鳥,這是最近的新潮流。

一片安樂祥和的富貴景象之中,卻突然駛來一陣疾風!

――“讓一讓嘍!”

還伴隨“叮鈴鈴”的響聲。

――呱呱呱!

籠子裡的鳥兒驚得尖聲叫起來。

街上的人們也被疾風吹得衣擺翩飛、冠帽歪斜,發出高高低低的驚呼。

卻見一輛模樣古怪的機械,飛快地躥了過去,一路向前飛馳。

那是一種兩個輪子的金屬機器,一個青年正奮力蹬著兩個踏板,令輪子轉動得像傳說中的風火輪;女孩兒坐在後座上,摟著青年的腰,大笑衝他們揮手。

――“不好意思,得罪啦!”

她那麼哈哈大笑的樣子,可半點不像真的抱歉。

街上花瓣紛飛,晚香濃鬱;街燈亮起,一盞一盞接連到遠方;天邊青山如屏,又像沉默的巨人。

富貴閒人們憤憤地看著那遠去的二輪“怪獸”,不禁議論紛紛。

“那是什麼?”

“是自行車吧。”

“什麼是自行車?”

“你不知道?是修士同盟做出來的玩意兒,不需要靈石,就這麼一蹬――就能走。”

“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前兩年皇帝陛下出資,搞了個什麼……租車行?全是出租這個東西。”

“就是那個,很便宜,都是窮人在用。”

人們撇撇嘴。

剛才那自行車上的青年男女,樣貌普通、說話做事沒半點禮數,穿的衣服也很廉價,顯然都是窮酸的貧民。

有人憤怒地評價:“這些窮人,真是沒有教養,仗著陛下的恩德,竟敢擅自來我們這裡放肆!”

旁人涼涼道:“唉,也是我們心善。換成那些帶了家丁的,人家修為高明、武技高超,一巴掌過去,哪還有他們放肆的餘地?”

話雖如此,但這裡的人們都清楚,真正能讓厲害修士隨身服侍的,無一不是頂尖權貴。他們這些人,雖然稱得上有錢,但還沒有錢到豢養修士的地步。

人們便沉默了一會兒。

有人酸溜溜道:“就該叫國會通過法案,實行貧富隔離,叫這些窮人再也不敢隨意侵犯我們的地方。”

眾人紛紛讚同起來。

……

裴沐回過頭。

她的裙擺也在風裡恣意飛著,像笑聲的點綴。

她剛剛笑得太厲害,這會兒停下來,就覺得嗓子有點發啞。

但她還是得意洋洋地和騎車人炫耀:“你看到他們的表情沒?笑死我了,太好玩了!哼哼,還想什麼貧富隔離?做他們的春秋大夢,我就要氣死他們――氣死他們!”

她突然高舉雙手,歡呼一句。

攝政王趕緊斥道:“抓緊我,一會兒摔下去怎麼辦?”

裴沐嘿嘿笑了一聲,決定不計較攝政王的失禮,隻笑嘻嘻地重新抱緊他:“我要是摔了,你肯定能及時把我撈回來。不然……”

“不然怎麼樣?”他回了一下頭,眼睛像夜色裡的星星,笑意就是垂落的星光。

裴沐努力板起臉,虎聲虎氣:“不然就治你大不敬,拉下去,午門斬首!”

“大不敬……哦,這可真嚴重。既然無論如何都要掉腦袋……”

攝政王看著前方,忽然更加快了蹬車輪的速度。

“――那就更不敬一些試試!”

自行車顛簸了一下,突然往下墜落。

不――不是墜落,是一段很長的坡道!

兩人帶著自行車的重量,飛快地往下方滑去;速度越來越快,兩旁的燈光都被拉成了線條似的流光。

他聲音裡的笑意也像被拉長,從克製的、淺淡的,變得振奮而意氣風發,宛如重回少年時。

少年時?裴沐貼在他背上,用他給自己擋風,又努力回憶了一下:薑月章少年的時候,有過這麼輕狂的時候嗎?

好像沒有。他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成熟穩重;冷冰冰一張臉,藏著無數深沉的小心思。

“喂,薑月章。”

她的聲音也像兩邊的流光,被拉扯得細長。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其實沒指望他聽見,因為她隻是用一種很普通的語氣、不高不低的聲音,問出這句話。

如果一個人真心想讓另一個人聽見她說的內容,她應該說得更堅定有力一些。

但是,他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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