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1 / 2)

不管外麵負責以防萬一的人們是怎麼想的, 最終房間裡的這兩人終於還是采取抽簽的方式, 一人一分鐘地互相交了底,簡潔高效:

“你說你是那個……那個用挖坑就能成功把阿卡姆和黑門監獄防守得滴水不漏的家夥。”

赫蒂:“是我, 有什麼問題嗎?這個坑還坑到過你呢。而且彆說你們都合作了這麼久,你竟然連我的資料都沒有?你肯定有!”

傑森一瞬間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你說得對。”

“輪到我了,所以你是那個大半夜在頭上頂著個桶一樣的頭罩,飛來飛去維持城市治安的哥譚義警?”

“是我, 有什麼問題嗎?我還砸過你屋頂。”

赫蒂:“……問題大了去了!”

——就是交完底之後的氣氛一度沉默到讓人窒息。

雖然在模擬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和兩人各自的性格之後,“兩人成功和平交底”這個計劃的成功率可是將近百分百的, 但是萬一真的有什麼特殊狀況出現呢?

至少“問題很大”這句話從赫蒂的口中說出來這件事, 便是誰都沒能想到的。

傑森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了:“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赫蒂認真思考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誠懇地把這個困擾了她不知多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覺得你的審美觀,嗯……正常嗎?”

為了確定傑森能夠準確地get到她的意思, 赫蒂甚至還往他頭上指了指,委婉道:

“就是這玩意兒。”

兩人麵麵相覷了至少有五分鐘,傑森才難以置信地反問:“你他媽的就在關注這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

赫蒂疑惑道:“啊?不然呢, 我們要因為互相隱瞞身份這件事而爭吵分手、再和好再爭吵、再分手,最後耗上不知多久之後才能皆大歡喜地在一起嗎?你要是喜歡這個走向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吵架了——不行, 等等,我得醞釀一下才能跟你吵起來。”

她看著麵前還帶著點難以置信的神色,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都寫滿了“竟然就這麼說開了還沒翻車”的傑森,覺得情不自禁地就想微笑起來了:

這個人這麼好、這麼好,怎麼就被我給拐走了呢?

傑森覺得又好憂慮又好笑。憂慮的是她這個腦回路和正常人完全搭不上邊這一點可真是讓人憂心,萬一今天站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的話, 這反應簡直就跟她自己判了自己死刑沒什麼兩樣;想笑的原因跟赫蒂的大同小異,都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最後他還是靠著強大的自製力控製住了麵部表情,問道:

“你笑什麼?”

赫蒂飛速踮起腳往前湊了過去,在他唇邊吻了一下,笑道:

“我在想我哪怕醞釀到現在也沒辦法對你生氣。”

傑森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是躲不開,他是壓根兒就沒想躲:

他一看見赫蒂的動作有往他這邊湊的跡象,就整個人都做好準備了,哪怕她扯著自己的衣服領子撒嬌耍賴生氣都沒問題——正常人的邏輯肯定都是這個樣子的吧——結果就在他做好了以上種種準備之後,陡然被來了這麼個襲擊,是個正常的蝙蝠崽都要腦袋宕機一下的!

赫蒂看著他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疑惑道:

“啊,我現在是不是按理來說應該生氣的來著?”

她特彆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剛剛本來就沒能搞出什麼生氣的情緒來,這下就更憋不出來了,便正色道:“剛剛被你打岔了,沒準備好。這樣,我們不如重來一次,等我再醞釀一下,很快就好,這次你不準再打岔了。”

“你千萬彆重來了。”傑森是真的一點脾氣也沒有了,隻能自己親力親為地提醒道:

“你就一點兒也不生氣?”

赫蒂疑惑道:“我生什麼氣?”

她伸出手去,與傑森十指相握,覺得天地萬物在這一瞬間都從她的世界倏忽遠去了。她能感受到麵前這人溫暖的手心溫度,還有因為常年持槍而覆蓋在指節處的一層薄繭,認真分辨一下的話,還能聞到丁點兒的洗衣粉殘留的清新氣息:

“看到你的一瞬間,我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可愛的。”

她這話一說出來,整個房間都安靜了少說也有三秒,還是那種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的、過分的安靜。

傑森:……結婚吧。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出來呢,赫蒂的手機鈴聲就好巧不巧地在這個關頭響了起來。等她去一邊接完電話回來之後,是個明眼人就能發現她的神色是那種“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了個正著所以高興得整個人都要飄在空中了”的怔忪感,這顯然不是一個求婚的好時機,於是他退而求其次問道:

“怎麼了?”

赫蒂覺得自己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剛剛接到的電話裡究竟說了什麼,她帶著一臉如夢似幻的表情看向傑森:

“是旺達的電話,說來話長……”

傑森:“那你長話短說。”

——是很標準的直男了。

幸好赫蒂的思維也足夠鋼筋直,於是她還就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長話短說了起來:

“我前些日子去漫展的時候被催過稿,是一篇複仇者聯盟和正義聯盟的戰友情全年齡向的文……我這麼說你能聽得懂嗎?”

傑森:能,我可能了,畢竟我還一線圍觀過你的讀者圍堵你的現場呢,可惜最後還是被搞破壞的恐怖分子給弄砸了。

赫蒂和他已經熟到了什麼程度呢,差不多就是傑森在這邊腹誹,她就能在另一邊解讀出來的地步。於是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聲情並茂地控訴道:

“我就知道是你,你這個人哦!你該不會還乾過偷偷開小號看我誇你這麼尷尬的事情吧?”

傑森當即就決定“自己就是ROJO”的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被赫蒂知道,要不他未來的一家之主的地位眼看不保!於是他理直氣壯、毫不心虛道:

“當然沒有。”

赫蒂狐疑地看了他幾眼:“你最好沒有。”

她又把目光移回了手機上,繼續解釋道:

“不過那本其實不是坑了,是我寫完了,沒法在網上發表而已。因為它之前已經拿到了書號,準備合法出版,再在網絡上放免費的全文未免也太不給出版社麵子了。”

“我把剩下的接洽工作全都交給了旺達,旺達說她去年讓內部人士幫我刪減增補了一下,然後投出去了,說是參加了個什麼獎來著,我也沒放在心上,覺得這個水平的東西估計也拿不到什麼重要獎項,就隨她忙去了。”

“然後她剛剛才告訴我,我在美國圖書獎的評選裡入圍了?!”

——於是就在此刻,兩人再次以百分百的默契程度,同時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開口了。

赫蒂:“我掐指一算我覺得我缺個男伴,這樣,你今晚偽裝下陪我去一趟可以嗎?”

傑森:“美國圖書獎隻頒發給美國公民,那正好我們去結個婚吧。”

赫蒂:???這位先生,雖然你已經是法外者了,而且你在哥譚活動的時候早就把美利堅的法律在地上踩了個遍,但是在尚且就職於神盾工作的我麵前,我誠懇地勸你不要知法犯法!

不過最後赫蒂還是相當遵紀守法地沒有去假結婚,用她的說法就是“為了區區一個獎項不值得”,天知道那些連入圍都沒能入圍的參賽者們聽了這話之後會不會以頭搶地。

直到當晚赫蒂踏入了即將舉行頒獎典禮的禮堂正門,都覺得自己超級心虛。她邊挽著傑森的手邊跟人微笑,邊把她說過了不知多少次的那個論調又一次拿了出來:

“我覺得我隻是做了應儘的事而已,而且這東西再怎麼說也就是個人物傳記,要讓我入圍,這未免也太優待了,我現在還有點心虛呢。如果真的要為這本書頒獎的話,難道不該先為你們頒獎嗎?”

傑森也耐心地把他已經說過了不知多少次的勸解又重複了一遍:

“葉卡捷琳娜大帝的人物傳記《通往權利之路》,還獲得過當年的普利策獎呢。傳記隻不過是一個載體,真正表現於其中的、你的思想和文筆都是不可取代的,評委們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安心進去就是了。”

其實赫蒂也沒想過自己可以得獎,畢竟全美圖書獎有個眾所周知的規定:

最後的獲獎者必須是美國公民。

在某位總統當政期間,終於成功地取消了“新生兒落地自動獲取美國國籍”這條法令,她好巧不巧就是這條法令取消之後的第一批新生兒。所以她一直以來都不是美國公民,而是以綠卡擁有者的身份在這裡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