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胡迭,李二眼中充滿了好奇。
對這個自己親封的白鹿縣子,他了解得越多,就越覺得看不透此人,原本以為這隻是一群避居世外的奇人所授之徒,那製鹽之法與奪血續命雖然神奇,也可以用方家秘術來解釋,可是當軍中一封封密報奏來,得知這位縣子竟然還精通音律,在軍中傳唱了多首深得士卒將士喜愛的軍歌時,李二便感覺自己此前的種種猜測,怕是都要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尤其是當他親耳聽了這些軍歌之後,就更加肯定,這個白鹿縣子的來曆,絕對不簡單。
作為一個世家子弟,李二自己在音律方麵的功底便是不低,他當然聽得出,這些軍歌的曲調與如今大唐所流行的音律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說是自成一係,其委婉曲折,曲調激昴,歌詞更是通俗易懂,便是不識字的市井小民也能輕易聽懂其歌詞所要表達的含義,但這通俗之中,卻又不至於讓人覺得粗俗。
這樣的歌曲,絕對不是哪個天才能在興致所及之時一下就創作出來的,這分明就是極為成熟的一種音律體係,也就是說,這些歌,不可能是胡迭現編現唱的,考慮到世間也從未有這樣的歌曲流傳,這就可以肯定,這些歌,必然都是來自於其師門的傳授。
這就很有趣了,試問他這師門,若真是一群隱居世外,不問世事的高人,那他們又怎會創作出這麼多的軍中歌曲?要知道,任何藝術的創作,都是不可能脫離現實的,一群避居世外的人,必定是厭惡了俗世的爭鬥,他們又怎麼會去歌頌那些給世間帶來戰亂和紛爭的軍隊?
李二不是沒有懷疑過胡迭可能是敵國派來的探子,但這個猜測同樣也是站不住腳,因為沒有哪個國家會愚蠢到僅僅為了安插一個奸細,就向對手獻出製鹽法和輸血法這樣的秘術。這兩項秘術,前者可以為大唐帶來無儘的財富,後者可以極大的提升軍中士卒在受傷後的存活率,增強大唐的軍力戰力,若真有這樣愚蠢的奸細,那李二倒是希望這般奸細能多多益善才好。
可以肯定的是,一個人,尤其是這樣一個身懷奇術奇才的人,是絕不可能憑空出現的,胡迭說他是因為迷路才會來到大唐,出現在隴右,但他出現的那片山林,早已被探子查了許多遍,根本沒有發現任何有人居住的情況,至於其周邊,那是突厥的地盤,李二可不認為突厥那幫蠻子能養出這般奇人來——有這本事,突厥也就不會那麼缺鹽了。
當然,這些念頭僅僅隻是在李二陛下的腦海裡轉了一圈,作為帝王,他雖然好奇和警惕胡迭的來曆,但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因為比起來曆,他更在意的是這個人是否能為他所用,是否會有助於,或是有害於他的霸業雄圖,而在這方麵,不得不說,胡迭的表現,甚至比他期待的還要好——至少目前來說,他還看不出胡迭對大唐有什麼不軌之心。
想到這裡,李二向著朝堂上的文武諸臣,指著胡迭說道:“想必諸位愛卿都已經知道了,這便是為大唐獻上製鹽之法,一解我大唐子民缺鹽之苦,而因功封爵的白鹿縣子。當日還有人說朕封賞過厚,但朕說:隻要是心向我大唐,願為我大唐強盛獻力獻策者,朕又何吝於高官厚爵?”
“讓朕欣慰的是,胡愛卿在受封之後,並沒有因此而驕橫懈怠,時逢軍中疫病滋生,他不避艱險,親為士卒除蟲驅病,又為大軍獻上防疫之法,將疫病消於無形,軍中士卒,無一人因病而逝,其功莫大焉。”
“不僅如此,他還為我大唐獻上了治愈馬蹄裂傷之法,與蹄鐵之術,讓我大唐幾乎是憑添了千萬匹戰馬,更讓我大唐戰馬從此再無蹄傷之憂,而驗血輸血之法,單是此前邊關一役,便救活了上百名健兒,此法朕已下令在軍中推廣,今後,不知還有多少的將士將會因此而受益獲救,此列列之功,雖無陣前斬首,卻是功在當朝,利在千秋,必須要厚賞才是,諸卿以為如何?”
李二陛下的一番話,頓時就讓百官議論紛紛,此前雖然有些傳言流出,但因為事關軍機,很多信息其實都未必那麼詳儘,此時聽李二親口道來,眾人這才發現,眼前這不起眼的年輕人,竟在短短數月間立下了這麼多的奇功,也難怪李二要把它當成一件朝政來議了:嚴格來說,這麼多,這麼大的功勞,就算是封候,差不多也夠格了。
可是,大唐的候爵難道是這麼好拿的?這可不像是一個小小的縣子,候爵,可是貨真價實最頂級的人臣爵位,千百年來多少英雄豪傑出生入死,一生所奮鬥的目標也不過是封候,這胡迭才多大點年紀?這就封了候,那其他沒有封候或是已經封候的人,又將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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