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梓軒此話一出, 空氣馬上陷入凝固。
鬱祁泠猛的抬起頭,岑紫瀟的表情也變得複雜。
將鬱尋從牢中救出來的時候,岑紫瀟並沒有刻意的隱瞞, 恐怕早就已經在各路官員中傳開了。
鬱尋身為前朝丞相, 現在卻要入大岑朝為官, 岑梓軒特地來找她說起這件事, 他想乾什麼, 很明顯了。
岑紫瀟微微側頭瞥了眼鬱祁泠,見她神情有些緊張, 便緩緩將手移過去,把她的手握住。
手被溫軟包裹, 鬱祁泠的心安了些,再度垂下眸子,像個小媳婦一樣,乖乖坐著。
岑梓軒在下麵將兩人一開始的反應看得清楚, 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狐疑。
安撫了鬱祁泠,岑紫瀟正回臉看岑梓軒,語氣正經嚴肅了些:“朕卻有此意。”
岑紫瀟眯了眯眼睛, 帶上了點原主身為帝王的壓迫感,“梓軒有什麼意見麼?”
岑梓軒並沒有馬上回答,目光瞟向了鬱祁泠, “皇姐, 不如先讓這位娘娘退下?朝堂之事, 後宮還是不要過多了解的好。”
岑紫瀟眉頭皺了皺, 沒說話,察覺到鬱祁泠想主動離開,握著她手的力氣更大了些, 不讓她走。
“朕覺得無妨,梁王你有話便說。”岑紫瀟的語氣不容反駁,甚至帶上了點不爽的怒氣。
岑梓軒麵對岑紫瀟的盛怒並沒有露出膽怯的神色,他輕歎一聲,“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皇姐說了算。”
“隻是,皇姐,那鬱尋萬萬不可入我大岑為官!”岑梓軒邊說著,眼睛若有若無的觀察著鬱祁泠。
“ 哦?”岑紫瀟故作疑惑:“有何不可?”
岑梓軒道:“陛下不是不知,那鬱尋是前朝的丞相,對前朝衷心耿耿,您將他放了也沒什麼,但是要讓他入朝為官,豈不是養虎為患?”
岑梓軒大義淩然道:“皇姐不是不知道,那鬱尋對前朝十分的愚忠,父皇在前朝為官事就與他是公認的死敵,皇姐如今要他入朝為官,怕是九泉之下的父皇,也不會同意。”
說完,便直直的看著岑紫瀟,等她開口。
岑紫瀟好似煩惱的揉了揉眉心,她早就料到岑梓軒會說這些,隻是這些東西都不是她該在意的,她隻要做好現在就行了,就算鬱尋真的有謀反之心,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在岑梓軒看不見的地方,岑紫瀟用大拇指在鬱祁泠的手上輕輕安撫,讓她放心。
岑梓軒見岑紫瀟久久沒有回答,以為她動搖了些,伴著一陣聲響跪在地上,叩著頭趁熱打鐵道:“皇姐,這事關大岑的江山社稷,恐怕朝中大臣也會對此事不滿,關乎到朝局的穩定,還請皇姐三思而後行!”
嘖,岑紫瀟無奈,讓他快快請起。
其實她知道從原主的角度上來說,岑梓軒說得沒錯,鬱尋不應該入朝為官,就應該老死在地牢中的。
隻可惜,自己在牢中時已經將話說死,這朝,鬱尋是非入不可的。
岑梓軒緊緊盯著龍榻上的兩人,見岑紫瀟麵露猶豫的神色,心中便多了幾分把握。
絕不能讓鬱尋入朝。
但是他看不見,其實岑紫瀟的心早就已經飛到了安撫鬱祁泠的身上,手指不停的在鬱祁泠的掌心寫字畫圈。
半響,岑紫瀟假裝還沒猶豫完,抬起頭:“這件事朕且再考慮考慮,梁王早日回府休息吧。”
此刻岑梓軒心中有了六七分的把握,行禮過後便哈著腰離去。
岑紫瀟現在猶豫不決沒什麼,他相信,這朝中肯定還會有人來勸她的。
到時候她迫於壓力,不答應也得答應。
岑梓軒一出了殿門,岑紫瀟馬上求生欲爆表的轉頭對鬱祁泠緊張巴巴的說:“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聽他的,定會讓嶽父大人入朝為官的!”
鬱祁泠輕“嗯”一聲:“我相信陛下。”
她摸了摸岑紫瀟的頭,她自然是相信岑紫瀟的,隻是自己父親身份特殊,朝中有人反對是必然的事,今天是梁王來,等明天後天,又不知道會是誰來了。
鬱祁泠不敢保證,岑紫瀟會不會被大臣們說服。
其實這如蛛網般複雜的朝堂,鬱祁泠也並不是很想父親進去。隻是父親身份特殊,被放出地牢便成了許多
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隻能讓他有身份有地位,彆人才不敢這麼輕易的動他。
“姐姐你放心,無論彆人怎麼說,我都不會動搖的。”岑紫瀟滿眼堅定道,不斷的在給鬱祁泠傳輸安全感。
她不知道鬱祁泠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隻能一遍遍的告訴鬱祁泠自己的心永遠是向著她的。
鬱祁泠心生感動,笑著揉了揉岑紫瀟的發絲,語氣輕柔道:“臣妾自然知道陛下是向著臣妾的,隻是父親畢竟身份特殊,怕不止是梁王,朝中的許多大臣都會有意見,臣妾怕陛下被他們煩到。”
“況且大臣們有意見了,朝中局勢必然動蕩,大臣們也會對陛下心生不滿。”
聽到這話,岑紫瀟馬上聳拉下臉,可憐兮兮的。
好煩好煩,當皇帝好煩。
“那姐姐可有什麼法子嗎?”岑紫瀟問。
法子鬱祁泠倒是想到一個,隻是她現在不好說出口,得一步一步誘導岑紫瀟才行。
鬱祁泠欲言又止:“後宮不得參政,臣妾亦是如此,這是先皇立下的規矩,臣妾就算有些法子,也不能為陛下解憂了。”
那看來就是有辦法了,岑紫瀟才不會管先皇立下了什麼規矩,眼睛亮亮的看著鬱祁泠,語氣任性又霸道:
“我不是說過姐姐你跟我是平等的麼?所以在我這沒有什麼你是不可以的,我才不管先皇立下了什麼規矩呢,現在我是皇帝,那必然我說了算,姐姐你快將法子說出來。”
鬱祁泠眸中閃過得逞的光芒,但被她掩飾得很好,沒讓岑紫瀟看出來。
鬱祁泠猶豫片刻,試探性問道:“那陛下可不要怪罪臣妾?”
岑紫瀟心裡嘖了一聲,跟她撒嬌:“姐姐為我排憂解難,我怎麼敢怪罪姐姐,姐姐你快說嘛~”
鬱祁泠滿意的勾起唇角,“陛下可還記得那隻在牢中為了將父親哄出來所編過的話?”
“陛下仔細想想。”
岑紫瀟順著鬱祁泠的話想了一會,卻沒想出什麼,因為她那天編過的慌實在是太多了。
“姐姐快說吧,就彆跟我繞彎子了。”岑紫瀟撒嬌道。
“好~”鬱祁泠寵溺一笑:“陛下當初勸父親的時候,便說過是先帝臨終前囑咐你的,父親果然被哄了出來…”
鬱祁泠沒有繼續說,眼睛瞟了眼四周,然後朝岑紫瀟勾了勾手,岑紫瀟俯過身去,鬱祁泠便在她耳邊輕聲道:“若是按照這樣所說偽造一封先帝的遺詔,怕是滿朝文武都不敢有意見,更彆說梁王殿下了。”
說完這些話,鬱祁泠重新直起身子,她看著岑紫瀟有些忐忑,雖說岑紫瀟能在父親麵前用先帝來編織謊言,但偽造先帝遺詔,昭告天下,那畢竟是件大事,鬱祁泠怕岑紫瀟洗心生不讚同。
雖然她不會怪罪自己,就怕會心存芥蒂。
鬱祁泠忐忑不安的看著岑紫瀟的反應,隻見岑紫瀟身子頓了幾秒,突然抬頭,興奮的朝她笑道:“姐姐好聰明啊,姐姐真是個賢妃!”
這是岑紫瀟的真心話,這麼好的主意,自己一下子還真沒想出來呢。
見道岑紫瀟是這個反應,鬱祁泠懸著的心也放下去了,溫柔道:“為陛下排憂解難,是臣妾應該做的。”
無論岑紫瀟心裡是怎麼想的,是因為她無腦聽自己的話,還是因為她本身就並沒有多在意先皇……
這對自己都是一個極好的信號。
偽造一封遺詔其實再簡單不過,無非就是要按那玉璽,現在玉璽就在岑紫瀟的手上,可以說偽造多少封遺詔都可以。
大臣們沒人敢質疑。
兩人相視一笑,鬱祁泠道:“陛下睡了許久,午膳的時間早已過了,陛下的肚子怕是空落落的了,待臣妾妾去盛一碗甜粥來,幫陛下填填肚子。”
“好哦~”岑紫瀟乖巧答應。
不久,鬱祁泠便帶著端著一碗甜粥而來。
這粥是她早上便開始熬的,放到這時剛好放涼,吃起來十分爽口。
見岑紫瀟吃得高興,鬱祁泠心裡也是滿足的,突然想到岑紫瀟跟她說趙貴妃今日也做了甜粥……
雖然岑紫瀟沒吃,但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陛下,好吃麼?”
岑紫瀟咕嚕的將一勺子粥放心嘴裡吞下,笑著回她:“好吃,吃
過姐姐做的,根本不想再吃禦膳房的了。”
岑紫瀟吃得急,嘴邊粘上了些,鬱祁泠掏出帕子寵溺的幫她把嘴邊粘到的粥擦掉。
擦著,目光便不自覺被她那紅唇吸引。
岑紫瀟的唇型很好,很飽滿,還有一顆圓渾的唇珠…
鬱祁泠隻道這張唇的滋味有多麼的美好。
很美好,也隻能有自己能嘗到。
岑紫瀟見鬱祁泠頂著自己的唇愣神,心裡被拉起絲絲的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開始享受起鬱祁泠對自己身體的著迷。
她不是很想考究這是為什麼,反正無論怎麼樣,無論以後怎麼樣,自己現在開心就是了。
走之前好好享受這裡的,鬱祁泠給予自己的快樂。
岑紫瀟偏了偏頭,在鬱祁泠的大拇指上輕輕的親了一口,然後又在上麵輕輕咬了一下。
鬱祁泠的某色驟然變暗,下意識的想抽開手,卻被岑紫瀟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