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故意的。
點進微信, 找岑紫瀟聊天的人似乎很多，有很多未讀的紅點，鬱祁泠緊盯著屏幕, 略過那些, 指尖停在一個備注為‘嫂子’的聊天框。
心跳幾乎停止, 手心冒汗, 指尖顫得不行, 她點進去。
馬上，一行一行刺眼的字眼映入眼簾，“命賤”、“賤人”、“不要臉”、“去死”。
鬱祁泠一眼掃過，看到這些字眼就開始渾身發抖，根本不個敢細看岑紫瀟發了什麼，說了什麼。她猛的把手機按在胸口上, 抬頭看著天花板。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仿佛從溫室墜入冰窖。
絕望，冰冷。
喘不上氣, 大腦一片空白。
一瞬間，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裡, 都比發病的時候還要痛苦。
僵硬的扭頭, 鬱祁泠一雙眼睛盯著岑紫瀟側躺著的臉，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她給她嫂子發她消息的前一秒，還在甜甜蜜蜜的叫自己姐姐。
甚至不久前，她還抱著自己，說會一直陪伴。
轉頭呢？
“賤人。”
“一腳踹開。”
這就是演員麼？
“為什麼.......”鬱祁泠近乎絕望地喃喃, 仿佛一條擱淺的魚，拚命的呼吸，腦袋卻越來越暈。
她很想把岑紫瀟叫起來大聲質問她, 甚至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但打心底裡又害怕岑紫瀟醒來。
這樣，就徹底碎了。
身體逐漸不受控製，鬱祁泠攥著手機，近乎逃離的下了床，腳底觸碰到地麵，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似的，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
隨後，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徹底絕望了，身子像被凍僵一樣，動彈不得。
“姐姐。”
岑紫瀟從床上下來，平靜的看著鬱祁泠摔倒在地的身子。
幸好有毯子，不至於那麼痛吧。
打開一盞暗色的燈，岑紫瀟蹲下身，把她輕輕的從地上扶起來，僅僅是握住她的手臂，就能感受到她現在是有多顫抖。
透過月光，她看到鬱祁泠絕望的臉，淚水在眼眶中輾轉，好像，死亡就在眼前一樣。
惹人心疼。
她果然還是看到了，還是會很在意。
鬱祁泠慌亂的把手機藏在身後，下意識就想隱藏自己卑劣的行為。
“姐姐不睡覺？”岑紫瀟輕輕地問她，抬起手，想把她淩亂遮臉的發絲整理好，被她躲開。
沉默了半響，岑紫瀟又問，“姐姐是看到了我給徐靜發的消息麼？那姐姐有認真看我發了什麼？”
鬱祁泠的身子顫了一下，岑紫瀟過於直白的問話讓她更加喘不過氣。
“姐姐先不要難過，認真看看我發的消息，如果你還傷心的話，你把我掐死解氣，好不好？”岑紫瀟用著極為輕鬆的口吻，像在講笑話。
鬱祁泠僵著沒有動靜，岑紫瀟也不逼她，一如既往的溫柔。
久久，鬱祁泠重新拿起手機，手指抖得不行，在輸密碼的界麵上，好久她都不敢動。
岑紫瀟沒有告訴過她她的手機密碼，她就這樣解開，她會怎麼想？
認為她心理不正常，認為她是一個偷窺狂。
不可以！
“4869。”
岑紫瀟突然說道，隨後她又笑了笑，“姐姐容易忘記的話，我可以設置成姐姐的生日。”
鬱祁泠心頭一刺，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抖著手輸入那幾個她早就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的幾個數字。
刺眼的聊天記錄再次映入眼簾，鬱祁泠鼓起勇氣，在心裡一個字一個字的默讀，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抬頭，詫異的看著岑紫瀟。
岑紫瀟勾了勾唇，她知道鬱祁泠在疑惑什麼，說道：“姐姐什麼時候有我哥的黑料了？錄音，應該也沒有吧。”
鬱祁泠的瞳孔漸漸擴大，似乎明白了一切，隨之而來的又是另外一種恐懼。
“我跟徐靜這麼說，是為了保護姐姐，也保護我，暫時騙過她。”
“如果我這樣騙你，我圖什麼呢？圖之後不知道怎麼向徐靜解釋麼？”
“就算我騙你，我為什麼會不刪除聊天記錄？為什麼總是會讓你能不小心看到密碼？”
岑紫瀟看著她，一字一句解釋道。
得到了岑紫瀟的解釋，鬱祁泠非但沒有喘上一口氣，心情也沒有得到平複，心跳反而更快。
偷偷記著她的鎖屏密碼，假裝吃藥，假裝因為副作用難受，讓她相信。
實則一直清醒著，就等著她睡著了悄悄起來，偷看她的手機。
自己最陰暗的一麵展現在了岑紫瀟的麵前，這樣卑劣的行為，會讓人毛骨悚然吧。
岑紫瀟會怎麼想她？覺得她惡心嗎？以後會防著她嗎？還會像之前那樣陪著自己嗎？
會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嗎？
鬱祁泠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
她低著頭，眸子越來越黑，越來越深，內心深處漸漸湧上一股衝動，她自己都覺得恐怖。
房間裡寂靜得要死，隻有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姐姐~”岑紫瀟突然叫了一聲，湊過去，像之前那樣抱住她，輕輕幫她順著氣。
“乖，沒事了，沒事的。”
鬱祁泠的恐慌和不安岑紫瀟全都看在眼裡，她知道她在怕什麼。
她在乎她，害怕她看到自己惡劣的一麵，包括剛剛她的行為。
但是這些在岑紫瀟眼裡都不重要的。
像哄孩子一樣哄著鬱祁泠，摸摸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乖啦，乖，難受就哭，不要忍著。”
“都怪我，應該早點跟姐姐解釋清楚的，讓姐姐傷心難過了，對不起.......”
岑紫瀟的話像打開了水閥一樣，鬱祁泠的眼淚就止不住了，伴隨著咽嗚聲，全都發泄在岑紫瀟的懷裡。
鬱祁泠第一次主動抱緊岑紫瀟，她哭得比平時都要慘，下意識的就想要博取岑紫瀟的同情，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哭到哽咽，哭到想要乾嘔，岑紫瀟越聽越心疼，不厭其煩的哄著，把她抱得更緊。
夜深人靜，兩具身體緊緊相擁著，好久好久，哭聲終於漸漸停止，變成了時不時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