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祁泠........”岑紫瀟盯著床上的人, 聲線都在顫抖。
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不是在家就能解決的,一定要去醫院,要去醫院才可以。
慌亂的掏出手機撥打了助理的電話, “喂?叫一輛車過來, 趕快!”
岑紫瀟的語氣實在是太慌亂了, 助理楞了楞, 心不由自主的就提起來, “好,好.......”
岑紫瀟放下手機,彎下腰又在鬱祁泠的額頭上探了探,真的好燙,起碼三十九度往上走。
看她原本濕潤的唇乾得不行,倒了杯水, 岑紫瀟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鬱祁泠,醒一醒........”
“醒一醒, 先起來喝點睡。”
叫了好幾聲,鬱祁泠才緩緩睜開眼睛, 眼眶酸澀得不行, 紅紅的。
“瀟瀟.......”她弱弱叫了一聲,被岑紫瀟扶起身子,“先喝水.......”
隻是喝了兩口,鬱祁泠就把頭彆過去,重新躺在枕頭上緊閉著眼睛, 腦袋頓痛頓痛的,像有東西在鑽洞一樣。
“好難受......”鬱祁泠難耐的從喉嚨裡哼唧出聲,那隻發炎了的手還不忘的抓住了岑紫瀟的衣角, 緊攥在手裡。
這幅樣子任誰看了都心疼,更何況是岑紫瀟。
內心全都被心疼和著急占據著,岑紫瀟不斷安撫她,“沒事的,等下我們就去醫院,去醫院就不難受了.......”
“嗯.......”
.......
車子沒幾分鐘就來了,岑紫瀟把鬱祁泠橫抱到車上,她整個身體都燙得不行,僅僅是從二樓下到樓下,岑紫瀟都出一層薄汗。
好在醫院離民宿並不遠,一兩公裡的路程,車子幾分鐘就到了。
看著鬱祁泠手臂上大片發炎化膿的傷口,醫生也不禁皺了眉頭:“你們難道不知道受傷了不能碰水麼?”
岑紫瀟眉頭擰緊,看著眼緊閉著雙眼的鬱祁泠,知道啊,怎麼可能不知道?
昨天晚上她明明處理得很好,幫她把傷口包得很緊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雖然不是很願意承認,但答案當然是顯而易見的,鬱祁泠.......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叮囑過她的。
明明她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為什麼又要搞出這種事情?
她真的一點也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是麼?
非要用這種苦肉計來讓她心軟是麼?
岑紫瀟對這個女人的恐怖認知又上升了一個程度。
係統也是歎為觀止,果然是瘋批女主,對自己夠狠。
【冷靜,冷靜.......】
【彆氣,彆氣,她是因為太愛你了......】
“........”
醫生給她處理了發炎的傷口,現在需要要住院打點滴。
單人病房裡,鬱祁泠一直在昏睡,從白天睡到了晚上,燒才漸漸褪下去。
岑紫瀟一直坐在旁邊守著她。
一想到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岑紫瀟就生氣,真的很氣。
氣到想再去扇這個女人一巴掌,看看她能不能清醒。
但終歸岑紫瀟的手也隻是在她的額頭上探探,確認她在慢慢退燒,才算放心。
深夜,鬱祁泠緩緩睜開眼,腦袋像灌了一噸水那樣,很重,又暈。
“瀟瀟.......?”她強撐著坐起身子,顧不上頭疼,四處張望,尋找岑紫瀟的身影。
視線定住,隻見岑紫瀟麵無表情的坐在病床邊,麵色陰沉。
她全身上下都泛著冷意。
比昨天,還要生氣。
鬱祁泠心裡一咯噔,又試探性的弱弱喊了一聲:“瀟瀟......?”
原本冷清的臉上露出了那種想要又不敢碰的可憐神色。
病房裡光線昏暗,襯得氣氛更加僵硬冰冷,岑紫瀟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我這麼用心幫你包的傷口,你可以說拆就拆是麼?”
鬱祁泠眼神一僵,眼眶瞬間就濕潤了,她咬著唇沒有說話,撐著身子一點一點朝岑紫瀟湊,伸手牽住她的衣角,“對不起.......”
她隻能無力的道歉。
看她這幅鬼樣子,岑紫瀟控製不住的也想哭,“鬱祁泠,你到底對不起誰?”
“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是麼?”
“你以為這樣子,我就會心軟,就會理你,就會妥協,是麼?”說到後麵,岑紫瀟已經開始哽咽。
眼淚要流出來,她倔強的不去抹。
死死盯著鬱祁泠。
沒錯啊,這個方法確實是有用的,岑紫瀟現在不就已經心軟了麼?
傷害自己的身體,不僅是傷害自己的身體,同時也在傷害在乎你的人的心。
鬱祁泠知道的啊,她一開始,也沒有想要這樣的。
她沒辦法解釋,她不能解釋,解釋不了。
雙眼空洞流著淚,撐坐在床上,蒼白的手背上還插著針,一副極其病態的樣子,下一秒,鬱祁泠哭出了聲,帶著濃濃的哭腔,無助哽咽道:
“瀟瀟,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我真的承受不住你的冷漠,你不理我我難受得比現在難受千倍萬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瀟瀟.......”
“是,我真的是一個很惡心的人,心裡臟得要死,嫉妒得要死,我隻能想到要用這種方式讓你心疼,讓你理我,對不起.....對不起......”
越說越哽咽,眼淚多到看不清眼前的人,鬱祁泠用雙手捂住臉,絕望道:“我真的好怕......你能不能不要凶我.....我怕你會離開我,我怕你會討厭我,我怕死了......”
“我真的很沒有安全感,你的一舉一動都能讓我開心,雀躍,還有不安。”
“瀟瀟,我真的受不了.......我太在乎你了,我隻有你了.......”
鬱祁泠深深認識到自己已經踏入了另一個無底洞,還惡劣的想著要把岑紫瀟也拖下去,跟她一起共沉淪。
原本讓不是這樣的,原本她沒有這麼瘋魔,沒有這麼歇斯底裡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沒有辦法控製得住。
不止是她,岑紫瀟同樣淚流滿麵了。
鬱祁泠這個樣子,她沒有好受到哪裡去,心就像刀割一樣疼得不行。
責怪她又什麼用呢?
罵她有什麼用?
除了讓她哭,起不到半點效果。
明明知道的,她就是這樣一種人。
鬱祁泠低著頭,烏黑的長發將她的臉大片蓋住,哭到沒力氣了,哽咽到說不出話,房間裡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時不時的抽噎。
她就是個怪物。
是她的怪物。
是她讓她淪為怪物的。
岑紫瀟還會心疼她麼?要是一個正常人,麵對她這種人,早就害怕得跑掉了吧?
留有淚水的眸子逐漸變得陰狠起來,腦子裡叫囂著,岑紫瀟不能走。
心底突然升出了那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雙手掐緊到幾乎要粉碎,插著針的那隻手開始激烈疼痛,她在掙紮著,絕望的掙紮,隻有岑紫瀟能救她。
渾身像墜入冰窖那樣發著抖。
“唉.......”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歎息。
充滿了無奈。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岑紫瀟從椅子上站起身,跪坐在病床上鬱祁泠的麵前,伸手輕輕地把她摟進了懷裡。
明明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為什麼非要跟她置氣呢?
哄吧,看到她哭,她真的很難受。
感受到溫暖,鬱祁泠身子僵了一下,然後拚命的往岑紫瀟懷裡貼,把她摟得好緊。
欣喜若狂的,鬆不開的那種。
“怎麼會不理你?怎麼會對你冷漠?”
“我隻是在生氣而已。”
“姐姐是我很重要的人啊.......”岑紫瀟下巴磕在她肩膀上,輕輕地,柔柔地說:“聽話一點,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好麼?”
“真的真的不要再做了.......”
鬱祁泠沉默著不語,把岑紫瀟摟得更緊了一些。
蚊聲問:“瀟瀟是害怕了這樣的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