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鳳懵了。它確定這不是仙界的東西,但如果不是寧逐送的,也不是元衡送的,那到底是誰送的?
厲鳶道:“總之這兩顆珠子不能碰。我是要還回去的……”
說完,她才想起什麼似的,苦笑一聲。
時空裂縫已經關閉了,楚隨之想過來也過來不了了吧。
小鳳不由得納悶。
不知走過多久,厲鳶本來以為和小鳳在一起隨意溜達,能免於劇情的糾纏,直到她路過一個茶館。
茶館很是熱鬨,天南海北的人聚到一起,厲鳶聽到有人興奮叫道:
“果真一槍穿心?”
“那可不?想那王介明地暗地裡霸占了黃莊多少年,眾人忌憚他是天階尊者,一時拿他沒辦法,沒想到那小子去那裡第一天,就將他一槍穿了心。”
“我同門師兄觀過現場,說兩人幾乎削平了整個山莊,彆看那小子蒼白著臉,舊傷未愈,但打起架來就跟那下山的猛獸一樣,招招致人死地,師兄看得好不暢快!”
“說了半天,殺了王介的小子到底誰啊?”
“還能是誰?寧逐唄!”
厲鳶不由得一笑。
小鳳在她杯子裡喝水,聞言小聲道:“鳶鳶,是小帥哥。”
厲鳶點頭,讓它接著聽。
另一邊有人歎道:“聽說那黃老莊主偌大的家業,卻隻有一獨女。黃小姐長得貌若天仙,這寧逐幫她報了仇,現在豈不是人財俱得,春風得意?”
“哎,這你可就猜錯了。那寧逐幫黃姑娘報完仇後,隻要了她一滴純陽露,之後就消失了蹤跡。那黃姑娘對寧逐也無心,接受了青梅竹馬的追求,下個月就準備成親啦!”
厲鳶不由得一愣。
難道……劇情又發生了改變?
不過變就變吧,這個世界已經變化了太多,不差這一點了。
隻是不知道寧逐現在到底在哪裡。
如果算算劇情,他應該是一遍逃脫馮家的追殺,一邊在升級吧。
兩人接著往前走,小鳳聽說不遠處一座山上的蒼果好吃得緊,就一直流口水。厲鳶寵著它,就親自帶它去山上摘。
隻是蒼果沒找到,野果找了一大兜子,一人一鳥吃得正歡,突然天降暴雨,她們倆被砸得措手不及,狼狽地逃進了一處山洞裡。
小鳳瘋狂甩頭,把羽毛甩乾後就問:“鳶鳶你冷不冷啊?”
厲鳶找出了一點乾柴,把火生上,然後道:“點燃了火就不冷了。”
話音剛落,就感到有冷風吹了進來,一抬頭,不由得一愣:“寧逐?!”
寧逐身負長.槍,沉默地站在洞口。
大雨從他身上淋漓而下,衝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然而從腳下滲出的,不是雨水,而是血。
鮮紅的、摻雜著無數人的血。
厲鳶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
兩人自從上次分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她本以為會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他,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寧逐緩緩踏進山洞,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血腥味就更重了些。
有些是他自己的,然而更多的是那些追殺他的人的。
隻是一個來月沒見,他就成熟了很多,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也變得更加內斂。
他看了一眼厲鳶,坐在她的對麵:“巧。”
厲鳶指了指他身上的血。寧逐道:“無事。這不是我血。”
厲鳶鬆了一口氣,她坐到寧逐的對麵,道:
“上次分彆,我還以為我會好久才能見到你。”
寧逐的眸光在她的周圍掃了一圈,似乎確認了什麼微微波動了一下,他道:“我也沒想到。”
厲鳶總覺得對方的話又變得比以前少了,不由得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她咳了一聲:“我前幾天聽到你幫黃靈報完了仇,你現在應該又升了武階了吧。”
寧逐道:“現在是天階七品,今晚我有預感又要突破。”
厲鳶真心實意為他開心:“你成長得真快。”
寧逐垂眸,看著傷痕累累的手:“還差得太遠。”
厲鳶暗道那是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
洞外雷聲陣陣,厲鳶看他消瘦了不少的臉頰,把身邊的果子向前送了送:“你餓不餓?”
小鳳舍不得地拿爪子勾回來,厲鳶無奈,挑了一個紅的扔到寧逐的懷裡。
“這個你應該認識吧,咱們豐陵城的後山上全都是。”
寧逐剛想推拒,但看著手裡的果子,突然一愣。像是觸碰到了什麼樣的開關,猛地將他的回憶拉回了以前。
那時,他被蒼狼叼到了後山上,在恐懼和顛簸中,他的臉蛋被荊棘以及野草割得鮮血淋漓,恍然間就看到了高高的樹上長著一顆又大又圓的紅果。
後來,為了活下去,他跟著那隻蒼狼茹毛飲血。雖然勉強活了下去,但到底是小孩子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於是每次和毒蛇纏鬥和蒼獸戰鬥之後,即使他全身都是鮮血,也會艱難地爬到樹上去夠果子,有時一個不小心還會被藏在上麵的蛇咬到。
那幾顆紅果,是他賴以生存的支撐和支柱。
直到有一天,下了一場夜雨,樹上的果子都被打了下來,落在洞口散落了一地。他又是驚訝又是慶幸地把它們兜回去,開心了至少三天。
他能堅持下去,且每次死裡逃生,都是念在上天能在殘忍之中泄露一絲溫情,他就會像是揪住救命稻草一樣,拚命掙紮。
無論是在小時候,還是被退婚那天又回到狼山,都是一樣。
如今他再見到這樣的紅果,恍如隔世。
厲鳶把紅果隨意擦了擦,張口就是一咬:“你彆看它長得小巧,要想摘可難得很。我每次摘它都要摔得滿頭包。如今長大了,輕功也厲害了,卻總覺得它沒有以前的味道了。”
寧逐看著她,眼前似乎轉過某種畫麵,太過於迅速他沒有來得及抓住。
他將果子放下,道:“今晚我要衝擊八品。你早些歇息吧。”
衝階可不是小事,特彆是天階的衝階。一個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甚至七竅流血。
厲鳶趕緊捏住小鳳的鳥嘴,小聲道:“你忙,我絕對不會打擾你。”
寧逐看她躺下,於是微微用內力催動了一下火堆,待火苗更加旺盛了之後,這才閉上了眼。
————
元衡回到仙門,自己先閉關了三天。
整個仙門有些驚異,暗道前幾天元衡仙君到底去了哪裡,怎麼一回來就自閉了?
門主也是有些好奇,有事沒事就去元衡的府邸前晃悠一圈。
三天之後,元衡開關,他走出府邸,周身雲霧繚繞,眉目冷然,似乎還是眾人眼中那個不苟言笑的元衡仙君。
隻有門主看出了什麼,偷偷地把他叫到身邊:“元衡啊,你很少閉關,可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元衡聲音平淡:“沒有問題。”
門主“嘖”了一聲:“你能騙得了彆人還能騙得了我?說吧,前幾天你又偷偷溜出去乾什麼了?”
元衡垂眸:“看一位故人。目前知道她完全安好,我也就再無牽掛了。”
門主哼了一聲:“是‘故人’還是‘女人’你自己心裡明白。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把她帶回來還是怎麼著,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因為感情糾葛誤了道心,那我可就不會輕易放你走了。”
“你目前是全修真界最有希望飛升的弟子,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元衡眉目冷然:“我和她的緣分已儘。我不會多做他想。”
門主斜眼他:“你最好是。”
於是當晚,元衡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厲鳶怔怔地看著他,無聲地張口:“衡哥……”
他猛地驚醒,看著空洞的夜色,獨坐到天明。
元衡回到府邸的一個月,終於有弟子發現,那個嘰嘰喳喳的小鸚鵡不在了,問起元衡,他眉目冷淡:
“它去看表親,很久之後才會回來。”
一隻鸚鵡能有什麼表親?
仙門上下的弟子納悶,隻是看元衡最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於是沒有人再敢問。
這夜,元衡又睡不著,他焚香沐浴,又把祖師爺的玉簡打開。
這一次,讀到神魂那一章。
前麵說的和門主送他的補魂秘籍如出一轍,隻是讀到最後一段,他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因為這一段秘籍裡竟然隻字未提。
難道是門主特意隱瞞?還是遺漏了?
他靜下心,接著往下看:
“神魂於修真者,最為要之。且若是傷及者,需費心而補,共分為七七四十九步,最後一步需生魂為祭,加以煉化,方可……”
轟隆一聲,一道炸雷如同遠古神龍哀鳴。
閃電瞬間撕破天空。
門主正喝著小酒,美滋滋地看著話本,突然房門猛然一震,應聲而碎。
元衡如一道閃電衝了進來,拽起他的領子,雙目猩紅:
“你告訴我,你當年是如何修複我的神魂的?”
————
寧逐閉著眼,眼珠快速抖動。
衝階的時候,切忌分神,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
然而今夜不知為何,也是因為這惱人的雨天,許是因為又看到了厲鳶,他又夢到了三年前。
還是在他被退婚的時候。
夢裡自己決絕地走出寧家大門,這一次他全程毫無波動地看著。直到夢裡的他回到了那座狼山。
雨滴、冷氣,即使在夢境裡也讓他身臨其境。
他看著自己拖著一條殘腿,踉蹌地爬進了山洞。
雨水和冷風倒灌了進來,他臉色一片雪白,像是掛上了一層霜。
他本以為自己會被凍死在山洞裡,卻沒想到在角落發現了一堆稻草。他大喜過望,靠著一堆乾草度過了漫漫長夜。
如今,那混合著陽光和植物的味道似乎又繚繞在鼻端,寧逐周身溫暖,不由得睜開眼。
一睜開眼,不由得一怔。
他身上披著一層女子的外袍,火堆離他近了一些。
麵前的石板上早已經鋪好了一層乾草,有些乾草似乎還帶著潮氣。厲鳶周身似乎已經淋過一次雨,發尾還在往下滴水,已經靠在石板邊上睡著了。
小鳳小聲地說:“小帥哥,你累了一晚上了,趕緊上來睡覺哇。這是鳶鳶給你找回來的乾草,你要是不睡小鳳就躺上去啦!”
寧逐沒有說話。
他看著厲鳶微白的臉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一紅,臉色驟然一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