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厲鳶深吸一口氣, 猛灌了一杯茶壓了壓臉上的熱度。

那邊, 許是眾人被掌櫃的的話勾起了興趣,大堂內又開始喧鬨起來。

來這座城的不乏來遊玩的普通人,也不缺來此瞻仰的修士,因此一聽到“元衡”的名字, 無一不是興奮地搓了搓手。

“掌櫃的!你說你祖上和元衡仙君是從小穿開襠褲長大的,那麼你們知道元衡仙君長什麼樣嗎?”

“對對對!我等一直聽聞仙君氣度不凡,猶如謫仙在世, 但仙君乃在山巔之上,百年不曾下山,我們自是不曾相見。掌櫃的,您的曾祖父如果告訴過您關於元衡仙君的隻言片語,還請不吝告知。”

有人不讚同:“這話怎麼說的,都過去了三百年了,且不說掌櫃的曾祖父和仙君隻是年幼時交好,就說曾祖父見過仙君成人模樣且告知了兒女,那麼長時間過去你們就確定這些後人可還記得那些話,可有添油加醋自行臆想?”

“確實, 仙君之姿哪是三言兩語即可描述得清的。”

厲鳶一愣, 她對元衡使了個眼色。

暗道這個正主就在眼前, 你們還問什麼啊。

元衡不緊不慢地給她倒了一杯茶, 麵無表情的模樣好像那些人爭論的焦點不是他。

掌櫃的拍了拍肚皮,意味深長地一笑:

“各位,這你們就問對人了。我本來是不想說, 但你們既然問了,我就也滿足你們的好奇。”

說著,他讓店小二把掛在牆上的一塊布扯了下來。

厲鳶和小鳳好奇地轉過頭。

除了元衡,眾人都齊齊回頭看去。

那塊不起眼的布一被扯下,瞬間露出了下麵藏著的一張畫,眾人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那畫上畫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他背對著眾人遠遠地立於大殿之上。寥寥幾筆,似乎可見其周身仙氣繚繞,淩厲氣度躍然紙上。

眾人一時失神。

厲鳶也不由得暗叫一聲畫得好,雖然隻畫出了衡哥的六分神韻,但已經很厲害了。

不過她也一眼就看出來,這幅畫是早就準備好的,專門忽悠這群人呢。

隻是有那眼尖的,本來看那副畫有些讚歎,然而一看到元衡,就猛地愣了。

怎麼感覺……這小子與那畫中人有些像呢?

不可能吧……元衡仙君那種吸風飲露的尊者,怎麼可能會來這種地方,而且還和他們凡人一樣吃這尋常食物?

由於厲鳶和元衡兩人坐得偏,掌櫃的一時沒有發現下麵的異樣。

他得意洋洋地指著牆上的畫道:

“看見沒有?這是我曾祖父在一次看見仙君之後驚為天人,托當時最好的畫師畫下來的。我們請了最好的技師保存,才得以流傳到今天。”

“看這幅畫的地點似在仙殿之上,令曾祖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仙君?”

掌櫃的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他微微一笑:“是在仙君的成親之禮上。”

掌櫃的話音一落,厲鳶的筷子就掉到了桌子上。

元衡幫她撿起筷子,抬眼看向掌櫃。

那掌櫃的莫名打了個冷顫,他咳了一聲接著道:

“元衡仙君曾經成過親,這你們知道吧?”

“確實,但那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掌櫃的眯眼一笑:“當時我的祖上有幸被帶到臨仙閣上做工,曾遠遠地看上一眼,當時的表情比你們還要誇張。可惜曾祖當年沒有留影珠,否則定要把當時的盛景留下來供後人好好瞻仰。”

有人暗歎:“當年元衡仙君的成親之禮也算得上是修仙界的一樁盛世。隻可惜他當時為了救人,傷了神魂。成親之時乃是一介凡人。即便如此也不失其臨仙閣大弟子的氣度。”

“被救之人莫非是他至親至愛,否則怎能冒著傷及神魂的危險救人?”

“這你都不知道?也難怪,三百年前的事情,除了有些對此了解一二的修行者之外,恐怕凡人早就不記得這些事了。元衡仙君當年救的就是他的師妹,也是他即將成親的妻子。本以為他和他師妹是天作之合,哪想到到了成親之日,師妹中途反悔,又和彆的男人逃婚了。”

第一次聽到此事的人無不大驚:

“元衡仙君如此厲害的人,他師妹也舍得退婚?”

“是,而且聽說仙君自那之後,三百年未曾娶親……如今還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他是否後悔救了他的師妹……”

掌櫃的拍著肚皮歎口氣:

“元衡仙君實在是可惜。他當年雖然傷到了神魂,但也是驚才豔豔的人,不知他的師妹為何……”

話音未落,隻聽“轟”地一聲,牆上的那幅畫突然著起了火,隻是一眨眼就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眾人大驚,牆上沒有火源,周圍也沒有人敢靠近,這幅畫怎麼就突然著起了火?

而且看那畫的珍貴模樣,又被掌櫃的下了禁製,尋常法術皆靠近不得,到底是何方高人出的手?

難道是有人嫉妒元衡的高潔之姿來此作亂?!

掌櫃的捂住心口,又驚又痛:“誰?是誰搞的鬼!”

厲鳶正抻著脖子看呢,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挽了起來,她一愣,一回頭就看見元衡微垂著長睫,聲音比山巔的風雪還要冷冽:

“既然你是李家的後人,今日我就饒你造口業之罪。你且告訴他們,三百年前我不曾後悔,如今亦不後悔。”

眾人看著元衡,頓時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後轟然一聲,差點將整個房蓋都掀了。

掌櫃的麵色巨變,指著元衡抖著手:

“您、您是……”

元衡未曾看他,他的眸子緩緩掃過眾人。

所有人麵色慘白,被嚇得連畫都說不出來,有的修為低的差點嚇尿了褲子。

隻是一個眼神,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他放下銀兩,帶著厲鳶化為一道煙霧就消失在了大堂之內。

厲鳶還沒來得及反應,千鈞一發之際勉強揪住了小鳳的細腿。

小鳳叫了一聲:“慢點——”

眾人齊齊擠到門邊:“無法器禦風直接化形而動,這人是誰?”

“還tm看不明白嗎?能有此氣度和功力的,除了元衡仙君還有誰?!”

“元衡?!竟然是元衡仙君?!他身邊的女子是誰?”

有白發蒼蒼的修行者眯眼道:“若老夫看得沒錯,那個女子恐怕是他的師妹,厲鳶。”

掌櫃的一翻白眼,猛地昏了過去。

厲鳶被元衡帶到外麵,兩人落在一處巷口,厲鳶探頭看了看,見整條街都被元衡到此的消息給炸開了,不由得道:

“你不想聽他們說話,把畫就燒了得了,怎麼還暴露身份了。這下可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回到這座城了。”

元衡道:“有些話不得不說。”

厲鳶知道是哪句話,他不後悔的那句話唄。

她撓了撓頭,道:“衡哥,我就算是有愧疚也隻是對你,旁人的目光我根本不在乎。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元衡垂下長睫,道:“你不在意,我在意。”

小鳳氣呼呼地在她的頭頂上張開翅膀:“小鳳也在意。”

厲鳶一笑,暗道有些事做了就做了,就算堵住天下幽幽眾口又有什麼意義。不過她不想讓衡哥糾結這個,於是道:“行了,我想那個掌櫃的也得到教訓了,你也彆放在心上。”

她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咱們兩個趕快去拜祭伯父伯母吧。”

元衡點頭,剛想帶她禦劍,突然聽到一陣喜氣的嗩呐聲,一團紅色緩緩從街頭行來。厲鳶探頭一看,小聲笑道:

“是有人成親哩。”

厲鳶好久都沒有看到這樣熱鬨的場麵,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旁邊有人問:“這是誰家的姑娘出嫁?這麼大的陣仗?”

“嗨,還能是誰,隔壁街王員外家的唄,聽說嫁給這條街家李院員外家的公子李義。兩人一起長大,算得上是天生一對。這個月終於成親了。”

厲鳶一轉眼,就看到一紅衣公子騎著馬走在隊伍前麵,喜氣洋洋地拱著手,雙眸熠熠生輝。

花轎裡的姑娘偷偷掀開蓋頭,抿嘴一笑。

厲鳶不由得道:“這才是平凡人的生活啊,他們兩個以後一定很幸福。”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不對勁。

剛一回頭,就對上了元衡深邃的長眸。

他垂下眸子看著她,眸光比這日光還要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