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在他肩頭,一支羽箭在他大腿,血已經染紅了大片大片衣袍,他的意識也有些模湖。
他本名早就忘記了,有個馬倌的外號,但除了馬背上靈活的本事,其他的並無長處,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說要選掌門了,他也大著膽子來了。
也不是想要當掌門,就是想看看,畢竟都說沒有墨門了,他心裡這一口氣始終放不下。
來了之後他連上台比試的資格都沒有,他其實也不覺得那姑娘能當好掌門,但身為墨者,他願意為墨門獻身,所以當那位小姐選人的時候,他也申請了。
原本以為那小姐不會選他,畢竟他沒有上台展示技藝,但當聽到他說擅長騎馬的時候,那位小姐竟然真的選了他。
當時也有人質問,說他功夫不行。
那位小姐說:“功夫再好,也不一定能殺掉所有的官兵,我們的目的不是死戰,而是衝出去。”
所以他馬術好,更能在官兵圍堵中存活更久,存活更久的意思是能吸引更多視線,這樣其他人就能安穩離開,至於他自己麼…..
身後追擊的官兵馬蹄聲再次傳來。
刺耳的破空聲夾雜著呼喝聲“他跑不了——”“抓住他——”“抓活的!”
跑不了是肯定跑不了,馬倌就沒打算跑,當然他也不會讓官兵抓活的。
他抬手從大腿上拔出箭。
劇痛讓他在馬背上顫抖,瞬間意識模湖,但他還是把箭握住抵在心口。
再被抓住之前,他會自己了斷。
他不會在牢房裡承認自己的墨者身份,也不會讓其他同門前赴後繼來解救他。
馬匹猛地一震,意識模湖的他跌下馬背,但就在他要將箭刺入胸口的時候,有手抓住了箭奪走了。
“自己人。”耳邊聲音說。
馬倌疑惑了一下,哪裡來的自己人?模湖的視線看到一個影子被甩到馬背上,他手裡握著的箭則被戳在馬身上,馬嘶鳴疾馳而去,而他則被裹挾向一旁滾去。
怎麼回事?
是誰?
馬倌看不到裹挾自己的人,更奇怪的是,身下的地麵陡然陷落,瞬時被埋在了地下。
草叢泥土遮蓋了一切,視線昏暗宛如生在渾沌中,但他並沒有窒息,能感知到地麵顫抖,馬蹄踏踏,還能聽到官兵們的呼喝。
“追——”
“在前邊——”
伴著追擊,箭如雨。
這一次不僅箭雨不僅落在馬背上的人身上,馬匹也再沒能撐住,嘶鳴著栽倒。
“抓住了——”
“是死是活?”
兵衛們湧上來,四周圍住,再有兵衛上前查看從馬上跌滾下來的人。
人蜷縮著,宛如被折斷的娃娃。
不,不是宛如——
當長刀戳上,再一翻,露出一張臉,宛如真人的臉此時也不像真人了,臉皮捅破了也沒有血肉——
為首的兵衛被嚇了一跳。
“是紙人!”
“是假的!”
更多官兵圍上來,不可置信的翻看這個紙人,這臉,這身形,這胳膊腿,背上還有箭,還有血滲出來一片片,真的看不出是個假人!
為首的官兵有些恍忽。
什麼時候換成假人的?
難道他們一開始追的就是假人騎馬?
馬倌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再一次醒來,是因為身上傳來的刺痛。
他睜開眼,看到了漫天的星光。
“你醒了。”星光下有三個頭伸過來齊聲說。
馬倌被嚇了一跳,他死了嗎?閻羅殿也能有星光?
“是同門,我是舞金龍。”一個人說。
“見過我師父吧?他上台比試了,舞龍得了第一。”另一人說,“但後來輸給了那位小姐——”
“我也是同門。”又一人搖頭晃腦說,“但我沒進去,不過我不進去是那位小姐要我在外邊接應大家——”
還沒完全清醒的馬倌被接二連三的聲音衝擊的更湖塗了,不過,有個名字讓他清醒。
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一開始並沒有說名字,以至於大家都用那位小姐來稱呼。
所以到現在他沒記住掌門的名字,但那位小姐四個字刻在了心裡。
“那位小姐——”他掙紮著要起身,“外邊也安排好了?”
竟然還有接應。
原來被挑選出來,也不是直奔死路。
那位小姐儘所能讓大家活著。
……
……
白樓酒肆裡似乎能聽到河麵和大路上傳來的喧囂。
劉宴的視線沒有向外看一眼
,隻看著高小六。
“我可不是要叛亂。”高小六說,“我隻是不想讓其他人有牢獄之災,劉大人,要拿墨門,你抓我一人就足夠了。”
劉宴笑了笑。
“你可不夠。”他說,“那位小姐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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