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月三,京城似乎一夜之間披上了春衣,入目嫩綠一片。
皇帝在行宮度過了兩日,昨日回宮,但有關三月三的熱鬨卻沒有平息。
京城陸宅的後門悄悄打開,采買廚娘將裹著的頭巾拉了拉,遮住了半個額頭這才走出來,但剛走到巷子口,有三四個婦人跳出來。
“福娘子,去買菜啊。”她們熱情說。
這都是鄰居,廚娘也認得,擠出一絲笑:“是,夫人催…..”
她本想說夫人催得急,但話沒說完就被這幾個婦人圍住。
“那個夏侯小姐真在上己宴罵陸三公子了?”
“她怎麼敢這樣啊?”
“就是,果然是仗勢欺人。”
“三公子生氣了吧?”
“你們夫人氣壞了吧?”
“哎真是可憐,夫人正悲傷呢,又要受這個氣。”
“沒錯,要我說,夫人應該去夏侯家罵他們一通。”
“要不我們去探望安慰夫人?”
廚娘被疾風驟雨得話砸的頭暈目眩,要說什麼又想到叮囑什麼不能回應,一時隻能哎呀哎呀應著,忙向後退去。
“我想起來了,我們夫人還叮囑了要給她往羅漢寺送點佛經,忘記拿了。”
廚娘掙脫了圍著的婦人們,急急從後門退回去。
“快關門關門。”她對門上的仆從擺手。
仆從們忙將門關上。
門外婦人們的議論還在傳來。
“陸三公子真是可憐。”
“沒看出來夏侯小姐這般跋扈。”
“遇上夏侯家,陸三公子真是倒黴。”
“是啊,要不然陸三公子和未婚妻早就成親了,也不會被人搶走。”
…….
…….
聽著廚娘的回稟,陸大夫人倒有幾分喜色。
“大家都是明事理的,都是為你說話的。”她說,看著坐在一旁的陸異之,“這也不是壞事。”
為他說話,也並不是好事,陸異之握著茶杯沒說話。
原本以明知這個事實堵住夏侯家的嘴,世人的注意隻在他與霍蓮的仇怨上,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坐穩官場地位。
沒想到夏侯小姐竟然不顧女子清譽,立刻下場在人前與他撕破臉。
雖然暫時看起來人人都向著他說話,夏侯家聲名更差,但夏侯家可不是霍蓮那般令人厭惡的權臣酷吏。
夏侯家百年世家,傳承詩書大義,無數同門學生,夏侯先生更是清譽大儒。
他陸異之跟霍蓮相對,沒人替霍蓮說話,但夏侯先生可不一樣,議論的多了,他的親朋好友學生同門,必然態度不一樣。
夏侯小姐原本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陸異之將茶一飲而儘。
陸大老爺看著陸異之的臉色,再想到以前遇到什麼事兒子總是帶著笑說無妨無妨,沒事沒事,但現在卻握著茶杯不說話。
“異之,是不是很麻煩?”他說,也皺起眉頭,“夏侯家的確家世很大啊。”
京城真是到處是世家權貴,動不動就跟皇帝沾親帶故。
他們異之人單力薄。
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異之,就是有麻煩也彆怕。”陸大老爺沉聲說,“這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麻煩!”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
“我們陸家也是不怕他們的,傾儘家財也要為你保住前程。”
陸異之放下茶杯:“父親,尚未到如此地步,我方才在想事情走神了。”含笑看向陸大夫人,“滿街議論不是壞事,但也不是好事,議論的多了,總有麻煩,所以,這段日子就勞煩母親管好家裡人,讓他們謹言慎行,不要回應外界任何問話,更不要去跟著罵夏侯家,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越說越錯。”
陸大夫人忙道:“你放心,家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