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寧城一大早就開始了喧囂,拉貨卸貨,招呼上工,甚至還有叫賣聲。
「客官嘗嘗我們這裡的羊乳糕吧。」
「我家祖傳的麵茶,孫氏麵茶。」
坐在院牆深厚的府衙內,梁大子似乎也被吵得睡不著,一大早就坐在廳內,還讓兵衛也去街上買了麵茶來。
「那姓孫的小子兩個月前還天天在大街上躺著曬太陽。」兵衛說,「現在就成了麵茶傳承人了。」WeNXuEmi.Cc
看著桌上油乎乎點綴著黑點點的麵茶,還聞了聞。
「能喝嗎?這小子是不是專門騙這些外地人?」
梁大子沒有絲毫疑慮,端起來呼嚕嚕喝了一大口。
「嗯,他倒也沒說謊,當年他爺爺的確買過麵茶。」他說,「當初和義父巡邊回來,如果是早上的話,就會在街上買一碗喝。」
他說著微微眯眼,咂咂嘴,似乎在品味過往,然後搖搖頭。
「這小子比不上他爺爺的手藝。」
看上
雖然如此說,但還是將剩下的喝完了。
不過義父當時說,他爺爺的手藝一開始也不好,做多了時間久了就好了,希望這小子也能做長久一些,把手藝練出來。
梁大子將碗放下,微微出神。
因為適才提到了義父,老梁將軍,兵衛也沉默了,梁寺也是北海軍這些年不能提的禁忌。
正凝滯間,梁二子走進來,喊聲大哥。
「好香。」他說,不悅看著桌上的空碗,「大哥你又背著我們偷吃好東西。」
梁大子瞪眼:「什麼好東西,一碗麵茶而已。」說著看兵衛,「看到沒,家裡兄弟多就是這麼麻煩,當老大的吃點什麼都被盯著,這都多大年紀了,一聞到味道就吵鬨。」
兵衛笑起來:「街上買的麵茶,我去給二爺買一碗。」
梁大子擺手:「不用理他,買了又不吃。」
兵衛笑著拿起碗退了出去。
梁二子坐下來:「那邊進展很順利,短短一個月,已經修好了一處,遇到一次夷荒人,被五子他們解決了。」
梁大子點點頭:「五子在那邊我很放心。」
「雖然隻是一次夷荒人出現,但接下來夷荒人肯定會大動。」梁二子說,「我帶著六子過去,到時候讓他替我駐守,我帶著兵馬隨時回來支援。」
梁大子再次點頭:「六子這脾氣,的確不適合在這裡,我們現在不要跟霍蓮再起衝突。」
聽到霍蓮二字,梁二子沉默一刻,問:「他還是閉門不出嗎?」
一個月前霍蓮帶著都察司兵衛進了宣寧城,先是將梁六子在街上拖行示眾,然後入駐府衙,但並不接管軍防,梁大子讓人送過去的曆年軍務桉卷也都被扔回來,也沒有到處巡察,隻占據了半邊府衙,都察司兵衛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也不見這裡的任何人。
梁大子嗯了聲:「還是人鬼勿擾。」
梁二子手在桌桉上撫了幾下:「他不是來尋我們過錯的?不聞不問不出門怎麼尋?」
梁大子笑了笑:「他是霍蓮,他到哪裡,哪裡就已經定罪,還尋什麼,隻等著就是。」
等著時間差不多了,等著麵子都做足了,就可以砍下他們的頭了。
砍梁寺義子們的頭而已,還需要什麼定罪?
梁寺的義子本就是罪。
梁二子一拍桌桉站起來。
「朝廷的日子是太好過了,如果不是我們北海軍,這麼多年哪有安穩疆域!」他說道,眼中浮現陰翳,「大哥,或許這北境長城不修也罷。」
待邊境戰火紛飛,夷荒人步步緊逼,看是否還顧得上惦記砍將官們的頭
。
梁二子牙齒咬緊,一字一頓。
「如果當初我們北海軍真要謀反,義父也不會那麼輕易被殺,今時今日坐上皇位的也不是他!」
梁大子一拍桌桉,砰一聲,半邊桌子被拍散,門外捧著新買來麵茶的兵衛嚇了一跳,忙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