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雄。”夏油傑輕聲開口。
“夏油大人!”佐伯俊雄立刻看向夏油傑。
“俊雄,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和弓嗎?”夏油傑將剛從弓道用品店買來的和弓袋從背上解下,標準長度為220公分的和弓,裝在黑色的和弓包裡,立著比172公分的夏油傑還要高出一大截。
“當然可以,夏油大人,我一定會誓死保護夏油大人的和弓!”佐伯俊雄雙手接過夏油傑的和弓包,將那個和弓包連同自己那一份一起背在了背上,語氣堅定地說道。
夏油傑:“……這倒不必,還是以你的安全為上。你先去弓道用品店裡等我,我馬上就好。”
佐伯俊雄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他點了一下頭,背著兩個和弓包,腳步沉重地走向一旁的弓道用品店。
夏油傑則轉過身,冷靜地看向對麵那三個放出了「帳」的咒術師。
「帳」的範圍是整條街,這條街位於帝丹高中旁邊,可能是因為帝丹高中運動係的社團比較出眾,這裡漸漸變成了米花町運動用品一條街,間或一兩家冷飲店供挑累了的客人們休息。
這個時間點,會在這條街上出沒的人都是來買運動用品的,學生居多,街道上沒幾個人,大多都在店裡挑東西。
但是,這不是對麵咒術師沒有疏散普通人就直接放「帳」的理由。
將普通人圈在用來隔絕普通人感知的「帳」裡,「帳」的存在就失去了意義。
而且,以著夏油傑雖然沒有經曆過官方測試,但基本一級咒術師沒跑的實力,他並沒有感知到「帳」內的範圍裡有三級以上的咒靈,這根本就不是一場祓除咒靈的任務。
夏油傑有理由推測,對麵那三個人是詛咒師。
咒術師和詛咒師之間其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異,都是使用術式和咒力的術師。隻是,相較於“咒術師”這個稱呼的中性,“詛咒師”這個稱呼帶著貶義,咒術界將那些違反了咒術界規定、不遵從咒術總監部領導以及那些殺死過普通人的咒術師都定義為“詛咒師”。
夏油傑聽禪院甚爾說過,咒術師喜歡麵子工程,要臉要形象,即使要乾什麼齷齪事也要藏著掖著地來。背地裡沒少乾違反咒術界規定的事情,但掃乾淨證據,他們就能自稱清清白白的咒術師。
詛咒師就沒有這個顧慮,怎麼自在怎麼來,從不考慮麵子工程……所以,這個放「帳」不規範的咒術師,一定是詛咒師吧。
夏油傑這些年,祓除過咒靈,物理超度過惡靈,還時不時打包一兩個變態殺人犯送警局,還真沒對付過詛咒師。
完全不知自己被定義成了詛咒師,金發少年踩著木屐,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緩步走向夏油傑,以著一種格外輕慢的語氣說道:“你就是夏油傑?”
夏油傑目光微冷,果然是衝著他來的!
是詛咒印記後麵的人忍不住想要對他直接下手,還是惡鬼羂索的算計?亦或是,衝著「咒靈操術」來的?
經過禪院甚爾的科普,夏油傑早有一種自己是香餑餑優質打手的心理準備。至於另外的“優質種馬說”,不聽不聽,他才十五歲!
不料,金發少年下一句竟然是——
“五條悟的情人。”夏油傑:“???”
佐伯俊雄:“!!!”
空氣凝滯了一瞬。
夏油傑茫然地看向金發少年,如果對方是想要以此誘他在兩邊對峙時露出破綻,不得不說,這一次,他成功了。
情、情什麼?人什麼?
什麼叫做“五條悟的情人”!!yushuGU.
如果說夏油傑此刻的心情是懵,那麼,佐伯俊雄就是炸了。
“胡說八道!!”日常羞怯內斂,鮮少在夏油傑麵前露出暴躁情緒的佐伯俊雄站在弓道用品店門口,原本想要推門的手頓住,他猛地轉過頭,瞪大了眼睛,黑褐色的眸底咒紋橫生,眼白處更是血絲遍布。
少年單薄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宛如一個即將破裂開來的風箱,怒火即將衝破一切閘門。
“你怎麼敢如此侮辱夏油大人!”佐伯俊雄憤怒咆哮,殺人似的目光死死瞪向金發少年,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對麵那個金發少年已經在佐伯俊雄的目光下碎屍萬段了。
佐伯俊雄咬牙切齒地咆哮道:“彆說那個五條悟有沒有資格侍奉在夏油大人身邊,就是、就是有情人,那也應該是那個五條悟有幸當了夏油大人的情人才對!”
微微瞪大的紫色鳳眸瞬間失去高光,夏油傑:“……俊雄!”
窒息,尷尬,還有發自內心的疑惑——
這麼羞恥的話,俊雄到底是怎麼說出口的啊喂!
……不對,就根本不是誰才是情人的問題,而是,他壓根就沒有情人這個東西才對!
金發少年被佐伯俊雄吼得一愣,足足停頓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被對方的氣勢所懾,金發少年,即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禪院家家主的嫡子,早已將整個禪院家視作囊中之物的禪院直哉怒了。
既為佐伯俊雄這個被他忽視掉的小卒子突然爆發所驚住的自己而惱怒,亦為對方口中的言論而不滿。
“放肆!區區螻蟻,竟敢對禪院家主無禮!”
夏油傑一愣,下意識重複道:“禪院家……家主?”
“沒有錯。”禪院直哉抬高下巴,吊梢眼睨向夏油傑,一字一頓道:“在你麵前的,正是禪院家第二十七代家主,禪院直哉!”
跟在禪院直哉身後的兩個咒術師護衛同時低下頭,神態恭謹。
“跪下,向尊貴的禪院家主磕頭,我允許你加入禪院一族。”
夏油傑:“……”
***
禪院直哉並不覺得自稱禪院家家主有哪裡不對,雖然沒有家主交接,長老見證,但禪院家第二十七代家主的位置,除了他以外,還能有誰坐得上?
畢竟,現在的禪院家可能都已經沒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五條悟所賜!
禪院直哉素來自矜身份和才能,能讓他看得起的人不多,滿打滿算就兩個,其中一個就是被禪院家視作心腹大患的六眼神子五條悟。雖然交集不多,但禪院直哉已經將五條悟視作有資格跟他這個禪院家未來家主平起平坐的男人。
要不是因為五條悟這些天對禪院家做的事情太出格,已經觸到了禪院直哉的底線,他在提起五條悟的時候會不吝謙辭,要稱呼一聲“悟君”才對。
直呼“五條悟”,已經表明禪院直哉對這個人相當仇恨了。
就在兩天前,禪院直哉還是禪院家的大少爺,整個禪院家,除了作為家主的父親以及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不死長老以外,不管是父親的兄弟還是他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律都是他的奴仆,要被他踩在腳下的。
他可是禪院家的天才咒術師,毋庸置疑的未來家主大人!
然而,禪院家陷落了。
傳承千年的禦三家之一,曾為天皇座下禦用咒術師的禪院家,竟然被人攻破了,而做出這樣事情的人,便是同樣出身禦三家的五條悟。
一個人!
禪院直哉的三觀在這樣的衝擊下都要破碎了。
他一向認為五條悟是能夠與他齊名的咒術天才,但要他多推崇五條悟,那不可能,在他眼中,甚爾才是最強的。
但是,禪院家,那麼一個龐然大物,他肆意妄為的底氣,亦是束縛他自由意誌的鳥籠,竟然被五條悟一個人碾碎了!
震驚,茫然,無措……在絕對的力量下,禪院直哉宛如禪院家最底層的廢物們,連一點咒力都用不出來,隻傻愣愣地看著以五條悟為主角的一邊倒屠殺。
是屠殺吧。禪院直哉的腦子亂糟糟一片,連被五條悟打倒的人到底是生還是死都分不清,隻覺得自己陷入了荒誕的幻境中。
禪院家……禪院家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還是父親給他安排的護衛,拚死將他從陷落的禪院家族地救了出來。
禪院直哉無法忍受這宛如喪家犬一般的生活,但現實壓迫著他不得不低下頭。禪院家的糟糕情況隨著以咒術總監部名義發布的“秘密”任務而被整個咒術界所知,但這個任務沒能持續幾個小時就被咒術總監部高調宣布為偽造,他們絕無對五條家家主不利的意圖。
是的,在五條悟搞事前,他還隻是五條家的少主,時不時要被族中長老說教壓製的後輩。但在他武力壓製了大半世家臣服之後,五條家公開宣稱,五條悟已經是家主了。
雖然五條悟並沒有回應過五條家的這條通告,他正忙著將魔手伸向更多的家族和機構中。
禪院直哉仇恨著這樣的五條悟,但又不得不將他擺在了至高的位置,幾可跟他心目中的甚爾相提並論。他不能讓五條家出身的六眼就這麼統治這個咒術界,不能讓禪院家就這麼成了對方腳下的塵埃,他必須阻止五條悟,但對方強盛的實力讓他感到恐懼與無力。
就在禪院直哉痛苦地想著,他是不是得作為火種潛伏下來,努力修煉多生兒子,等積蓄一定的力量再向五條悟複仇的時候,一條消息通過禪院家的秘密情報渠道,傳到了禪院直哉手中。
五條悟有一個男性情人,那人名叫夏油傑,咒術師,在對咒術總監部動手之前,他還去米花町見過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