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辰禮(2 / 2)

太子寵婢日常 枝呦九 21112 字 8個月前

她跪著,太子可不跟她在這裡耗,他去了溪繞東,小盛正在隔壁的廂房裡麵幫折筠霧塗上膏藥。

膏藥沁涼的,塗在手上之後,便疼的一哆嗦。皮肯定是被燙沒了,傷疤醜陋的很,一層皮一層皮蜷縮在一起,皺皺巴巴。

一個小宮女,隻是燙傷,肯定是不能叫太醫的,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叫,這事情肯定已經被眾人關注,叫了太醫來,就顯得太過。

太子靜靜的站在一邊,示意兩人不用行禮,“繼續塗。”

傷藥是上好的貢品,是太子親自拿給小盛的,所以太子也知道,就折筠霧手傷成這般的程度,肯定是要留疤了。

隻希望疤痕能淺一些。

折筠霧被殿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趕殿下出去,就隻好裝作挪身子,將手往裡麵挪了挪。

太子:“不準動。”

折筠霧隻好又挪回來。

小盛全程不敢說話,等上好藥之後,他退出去,“殿下,奴才去洗紗布。”

太子頷首,等小盛出去了,他走過去,罵道:“你就不會躲嗎?”

折筠霧不敢反駁他,殿下這個性子,你越是反駁他就會越憤怒,得順著去,就好像給猛虎和將軍順毛,一直得順著,反著方向摸一摸,都要遭到它們的嫌棄。

她就小聲的道:“殿下,奴婢下回一定躲。”

這句話果然讓太子滿意了。但折筠霧想:可彆有下回了,她是個奴婢,怎麼可能躲?

許是太子也想到了,道:“下回再有人喚你——除非是陛下,否則就說你被孤禁足了,知道嗎?”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好了!

折筠霧連忙點頭,“好啊,好啊,多謝殿下。”

瞧這沒出息的模樣!

他看著她手上的紗布,心裡一陣生氣。

到底沒有再說什麼,讓她好好歇息,“這半個月,便叫春隱來幫你,不要碰水。”

折筠霧趕忙搖頭,“不,不,殿下,奴婢隻有左手受傷了,右手還能動。”

她不想被挪出去!

她剛進後院的時候,她的同屋聽聞就被挪出去了,後來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太子卻不懂她的意思,“怎麼?”

折筠霧不敢說實話,怕殿下又罵她,隻敢道:“奴婢想繼續伺候殿下。”

她也不是說謊!要是被挪出去,那以後可能就不是伺候殿下了,去伺候彆的主子?她不想,才出宮門一趟,她就傷痕累累的回來,外麵太可怕了。

要是去伺候彆的主子,哪裡有太子殿下這般好,教她讀書寫字,從不打罵,她覺得殿下是世上最好的主子!

太子依舊不明白她心裡所想,隻以為她是害怕見不到他——反正他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就耐心的道了一句:“等你休養好了,便再來孤這裡。”

折筠霧沒有辦法,垂頭喪氣的應下,“是。”

太子便笑了。她這幅模樣,又讓他想到了猛虎被將軍啄毛時候的模樣。

索性道:“便讓夏隱帶著將軍和猛虎來,將軍聽你的話,夏隱看管住猛虎就夠嗆了。”

管將軍不用手,那畜生已經成精了,說什麼能聽得懂。

折筠霧的眼睛便亮起來——看管將軍也是活計,她也不是沒用的。

有了定心丸,她在殿下麵前就輕鬆多了,太子嗤然一聲,覺得她心思實在是太淺,隻不過是能留在他的身邊,便這般高興。

不過他也能理解,出去嚇了一趟,正是害怕的時候。想到這裡,他又看向她的手,“疼嗎?”

折筠霧搖頭,“不疼的。”

當時她真以為要死了,疼算什麼?隻要能活著回來,就不算疼。

……

“真不疼?”

趙氏一邊抹眼淚,一邊給折明珠抹藥。

一家子人坐在屋裡,個個神情憤怒。

“皇後娘娘實在是過了,你今日做的對,如果不是你阻止,她自己再胡思亂想一番,說不得就想得出你已經非太子不嫁的念頭,那才是糟了。”

蜀陵侯這幾日已經想的非常清楚,皇上年輕力壯,今年尚且三十五歲,少說還有二十年的皇帝坐,若是再長壽一點,沒準還有三十年,四十年,那他若是有一段劍刃被太子用了,皇帝覺得他不好用,轉而提拔了彆人,他哭都不知道去哪裡哭。

所以皇後這一亂招正好,但要是後麵還有昏招,那就不好了。

蜀陵侯就誇讚折明珠,“你不要擔心自己說的話有錯,你是蜀陵侯家的姑娘,即便是皇後娘娘,也不能如此磋磨你,她想要生米煮成熟飯,你害怕的不行,順從她的意思,那才叫丟了咱們家的臉。”

折明珠就放心多了,跟還在傷心的趙氏道:“叔母,你不要擔心,這隻是一點兒熱水濺著了而已。”

她道:“倒是太子那個寵婢——皇後整杯水都砸在她的手上,說起來,也是因著我的緣故,哎。”

趙氏道:“她是個宮婢,這般惹眼,這杯茶遲早要倒在她的身上。”

她歎氣,“這是沒法子的事情,皇後的脾性實在是難以捉摸,咱們家以後要少打交道才行。”

然後問蜀陵侯,“聽聞那宮婢是太子身邊得寵的,太子怕是為了她專門趕過去,你說,你要不要特意跟太子解釋一番?”

蜀陵侯搖頭,“即便要說,也是說彆的,謝謝他將明珠送回來,也不能說個宮女。”

他想了想,道:“明珠,你可瞧清楚了,太子進去之後,可曾去看那個宮女?”

折明珠搖頭,“侄女當時驚慌,倒是不曾注意,但是太子先讓太監將人帶出去了,再讓人帶的我。”

蜀陵侯就道:“難不成,太子真動心了?也不對啊,聽聞那宮女才十三歲。”

時人早嫁,其實十三歲也有成婚的,在彆人那裡不足為奇,但是在太子這裡,倒是真有點奇怪。

“無論太子怎麼想的,太子後麵去長樂宮的事情,你都不能說出去,知道嗎?”

折明珠點頭,“侄女知道的。”

趙氏皺眉,“幸而我們家明珠不做太子妃,不然有這麼個侍妾杵在那邊,心裡也得憋屈死。”

她輕輕的吹了吹折明珠手上的小燙傷,“我們明珠這般好,叔母一定要給你找個一心一意的。”

折明珠臉一紅,“叔母,你儘打趣我。”

折家老大折致遠終於找到了可以插進去的話,他道:“母親,你可記得昌東侯家的老三?他昨兒個就找到了兒子打聽明珠——”

趙氏斥責,“你可不許胡來,在外麵胡亂應允你妹妹的婚事,不然叫我知曉了,我就打斷你的腿。”

老二折致光就笑,“阿娘,這句話你從我們小時候說到大,大哥早就不怕了,你還是威脅些其他的吧。”

老三折致安就也道了一句,“其實,英國公家的……老七,你們記得嗎?是兒子的好友,他也打聽明珠了。”

英國公家的七少爺是個庶子。

趙氏就搖頭,“不行,他想都不要想,我們明珠不嫁庶子。”

折明珠被他們左一句右一句打趣,羞的不行,連忙站起來回去,其他三個孩子便送她,一屋子走完,隻留下蜀陵侯跟趙氏。

蜀陵侯跟趙氏對看一眼,然後相互歎氣,趙氏道:“是得儘快要給明珠相看人家了。”

不然後麵萬一出點事情,姑娘家的名聲可經不起波折。

蜀陵侯點頭,“你放心,我心裡記著,明日我就去打聽打聽。”

趙氏一邊伺候他脫衣裳,一邊輕言細語的叮囑,“你可得打聽好了,那些房裡麵有通房的全都不能要,咱們家的姑娘可不能隨意嫁好色之徒。”

蜀陵侯笑著道:“知曉了,知曉了,為夫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趙氏這才笑起來,然後頓了頓,臉上湧起悲傷,“再過幾天,就是杳杳的祭日了,咱們得去寶鳴寺裡麵點長明燈,希望她來世平平安安的。”

蜀陵侯想起這個也歎氣,“好——”

趙氏想了想,又道:“這回就彆讓母親去了吧?她……她每回去了,便要鬨出事情來,杳杳在天之靈,我不想她被打擾了。”

蜀陵侯便情不自禁的又歎了一聲氣。

“確實不能讓母親去了,上回咱們不過是使了一千兩銀子給杳杳點長明燈,她就硬要方丈還回來,鬨得那般的難看,實在是……”

蜀陵侯決定聽妻子的,小女兒的祭日一直是他心裡的痛,不容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越過底線。

兩人躺在床上,蜀陵侯突然問,“舒婉,你說,杳杳會不會恨我?”

舒婉就是趙氏的閨名。

趙舒婉便反過身去抱住蜀陵侯,“不是你的錯,當時帶兩個孩子走,可能一個都保不住。”

她歎氣,“每每想起這事情,我也心裡難受,但是咱們已經儘力了,當初將明珠帶出來的時候,她也奄奄一息,幸而她頑強,這才活下來,杳杳生出來身子就弱,就算帶著走,怕是也活不了。”

“羽冠,這不是你的錯,隻怪上天捉弄,若是杳杳真在看著我們,便恨我們兩個吧,當初丟棄她,也是我同意的。”

她哽咽道:“我隻可憐她,可憐她連屍骨掩埋在了黃沙之中。”

蜀陵侯淚光閃爍,“當初不得已,等能回去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四天,哪裡還能找得著,那個地方咱們都差挖出洞了,還是沒有,哎——”

趙氏抹抹眼淚水,“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咱們如今再後悔,也是無用,這事情傳的人儘皆知,明珠也是知道的,她心善,也內疚的很,咱們不能總提起杳杳,不然明珠也會傷心。”

蜀陵侯歎氣,“我知道,隻跟你說說。”

當年的事情,已經有他們兩個人傷心就足夠了,孩子們應該是快活的,不該陪著他們兩個人一起傷痛。

……

將軍最近占了上風。

上風不好占,畢竟猛虎也是個厲害的。貓鳥相爭,不死不休一般,總將院子裡麵弄的亂團團一遭。

但是這幾天猛虎突然開始掉毛了!

可能是因為掉了很多毛,讓猛虎高度緊張,生怕跳起來打鳥的時候毛掉的更多,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身上的毛。

本該這時候就休戰的,誰知道將軍是個賤嘴巴,飛上樹枝就開始罵:“禿頭貓!禿頭貓!”

這話肯定不是將軍能想的出,折筠霧一聽就知道是有人教它,可能是為了討好將軍,也有可能是為其他,她搖頭,讓將軍不要太囂張,免得被貓打。

將軍才不聽,它正占上風,怎麼可能就此休戰,於是越戰越勇,猛虎為了自己的毛畏手畏腳,反而不敢太反擊,隻好被啄了幾口。

太子站在溪繞東的窗戶口看院子裡麵的一貓一鳥以及旁邊氣急敗壞讓不要再打架的折筠霧,笑著搖搖頭。

果然有軟肋,就要被人欺負。

太子有心幫猛虎,便讓人去叫給花鳥房平日裡診治的獸醫來。

“怎麼就突然開始脫毛了?”

獸醫誠惶誠恐,“殿下,如今是三月,春季裡貓正在換毛,掉毛是正常的。隻是猛虎掉的格外多些,卻也不要緊,奴才早就給它開了藥,喝下去過半月就沒事了。”

太子點頭,讓折筠霧抱著去院子裡麵——沒錯,自從毛掉的多後,太子已經不準它再進溪繞東了,即便是畜生,也有自己的眼力見,折筠霧很懷疑猛虎是不是看透了自己掉毛被殿下嫌棄所以才不敢再掉!

她就親了親猛虎的頭,“哎喲,你也成精了啊。”

將軍遠遠的在桃花上看見了,憤怒的飛過來,“筠霧啊——”

“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悅君兮君不知!”

它一緊張,一生氣,又開始胡亂念詩表達愛慕了。

折筠霧如今也懂這些詩句的意思了,便摸摸它的頭,警告道:“殿下最近不高興,你彆亂吟詩,免得將你趕出去。”

將軍就停在空中頓了頓,一下子掉進她懷裡,正好掉在猛虎的臉上。

猛虎一爪子拍過去,將軍使勁啄,得,又開始鬨了。

春隱和夏隱站在院子裡麵收拾它們兩個弄亂的殘局,見到此幕搖搖頭,然後一個去抱猛虎,一個去叫將軍住手,劉太監走進來的時候,就感慨這溪繞東裡麵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不過他是這般理解的:這次折筠霧被叫了過去,就是因為太過於特殊,殿下不想讓折筠霧這般特殊,所以就叫了春隱夏隱過來。

殿下真是費儘了心思。

他對折筠霧更加上心,畢竟如今殿下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聽見她被皇後娘娘叫過去就能拔腿就走的地步。

殿下啊,果真是喜歡美人的。劉太監有時候就挺羨慕這種美人,畢竟能得到主子的喜愛,有時候又覺得做個太監也不錯,畢竟美人失寵,還不如太監長久。

劉太監提著膳食進了溪繞東,跟太子殿下還說了一件事情。

“過幾日就是筠霧的生辰了,奴才想著這是她在東宮裡的第一個生辰,不如就在小廚房裡給她做幾個她愛吃的菜,那日給她告一天的假。”

太子倒是不知道折筠霧生辰的事情,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摸摸頭,不好意思的道:“奴婢都忘記了。”

而且以前在家裡,她也不過生辰。

太子就問,“你這個生辰倒是好,三月十三——你的名字也不錯,瞧著不像你父母能取出來的名字。”

折筠霧道:“聽聞奴婢阿娘生奴婢的時候,覺得奴婢是個富貴命,便專門去請村裡的秀才取了名字。”

太子覺得不對,“你阿娘覺得你是個富貴命?”

折筠霧一邊給殿下研墨——即便左手沒好,但是她已經訓練出可以輕輕的隻用右手研墨!她可一點兒也不敢偷懶。

然後點頭,“是,她自己說是做了胎夢,夢見了很多金銀珠寶。”

其實阿娘在賣她之前也算不得差。家裡兄弟姐妹的名字都不如她好,她惹禍了也會偏幫著她,家裡小妹妹還吃醋過,隻是沒想到,阿娘要賣人的時候,第一個賣的也是她。

折筠霧說起這個還是難過的,她跟殿下道:“其實奴婢阿娘做的胎夢也不準,她養了我十二年,也隻得了三鬥米罷了。”

太子就看了看她,沒說話。

“十三那日,你不用來伺候。”

折筠霧就覺得殿下真的對她好得不得了,她感激的很,“殿下,奴婢一過了生辰就回來。”

太子便想著她這般聽話,給她一點賀禮也沒什麼,等她生辰那日,便給她送了一套四史全書,還送了她一副自己的墨寶。

太子:“這史書你要記得看完,孤要抽查的。”

折筠霧高興極了,“殿下,多謝你,這是奴婢收到最好的生辰禮。”

然後又誇,“殿下,您的字真是太好看了,奴婢什麼時候才能寫成你這般啊。”

太子就有些得意,拍拍她的頭,“你多努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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