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和二皇子出了一趟宮看自己的宅子,有些事情就好像提上了日程。
比如出宮,比如二皇子成親。
二皇子的母妃是江南秀女選出來的。小門小戶出身,母族並不顯貴,好在她生的足夠美,讓皇帝記住了她,後來又生下二皇子,得了個容妃的位份。
容妃心裡通透,因兒子自小身子並不康健,所以並不希望二皇子去參與奪嫡之事,隻望他將來活的長,平平安安,這就好了。
隻二皇子自己不那麼想。大哥也就比他大兩歲,已經有了封號,自來就得了父皇的歡喜,餘貴妃又是世家女,將來說不得還要封為皇貴妃。
可是他跟容妃兩個人,這麼多年來不爭不搶,卻一直被忽視。父皇做事情明顯是隨著喜好去,今日喜歡你一點,便對你好,明日喜歡他一點,便對他好,而這份喜歡,其實隻在太子和端王身上。
有時候二皇子其實希望自己不要夾在這個排行裡麵,他寧願做三皇子,做十三皇子,也不願意在端王和太子之間排個老二。
實在是每次端王和太子有什麼他沒有的時候,就要引起人的一些言論。
二皇子剛開始看的開,後來一年年的長大了,在大哥受封端王之後,他滿懷希望的等了半年,也沒等來他有封號的聖旨。
二皇子也不是非現在要那個王位,但以後總得要吧?隻有得了王位,將來才能接母妃出去奉養。
隻要想到這個,二皇子心裡就不安,就會輾轉反側。
容妃其實明白他的心思。隻他這般,作為母親,她心中也會自責。容妃歎氣一聲,給二皇子塞了一塊糕點,“你自小就喜歡吃,等你明年出宮,肯定是要帶些太監宮女出去的,便把這做糕點的廚子帶走吧?”
二皇子點頭,“多謝母妃。”
然後小聲的道:“母妃,兒子給你留了一個屋子,裡麵還不敢放東西,對外說是兒子的書房,放了幾本書,等您……等您住進去,就按照您的喜歡改。”
容妃就瞪了他一眼,看看四周,這才笑著道:“你彆在外處說。”
二皇子點點頭,“兒子哪裡有那般蠢。”
等母妃住進去,父皇肯定是駕崩了的,他才不敢說給彆人聽。就是太子問各屋子作用的時候,他也說的是侍妾們的屋子。
二皇子想到這裡,就道:“估摸著,明年出了宮,兒子還是要每日進宮讀書的,隻是不常在宮裡,不能常看母妃,兒子會求太子照顧一二。”
他認真的道:“太子雖然脾性不好,愛較真,但比起端王笑裡藏刀,兒子將您托付給他更放心些。”
容妃就摸著他的手,拍了拍,“老二,你長大了。”
二皇子笑了笑,沒多說什麼,等回去的時候,先去的侍妾那裡。
二皇子因為還沒有成婚,現在的侍妾都是通房丫頭,沒個身份,雖然已經自己一個院子的住著,還有小宮女服侍,可外人稱呼她們,還是一句姑娘。
穆蒼院的秦姑娘秦氏是自小伺候二皇子的,順理成章在二皇子初嘗人事之後,成了侍妾。她性子有些驕縱,是二皇子寵出來的,這些日子心腹宮女總勸她要收著一些,“二皇子妃定然是打聽過二皇子殿下身側姑娘的,您是什麼性子,她都會知道。”
哪個正室喜歡驕縱的侍妾?宮女很擔心,“就怕您將來吃虧。”
秦氏嘖了一聲,“我就是這般的性子,我是不裝的,裝能裝一時,能裝一輩子?”
小宮女還要再說,卻聽得外麵的小太監進來歡喜道:“二皇子殿下待會過來用膳,姑娘,您快些換件衣裳準備吧。”
秦氏就連忙站起來,跟小宮女道:“你彆擔心,我這副性子殿下喜歡,殿下喜歡,那便是皇子妃在這裡,我也是不怕的。”
她換了衣裳,又開始忙活著上胭脂水粉,真是看哪裡都不滿意,折騰了半天,才算滿意。
二皇子看見她這般,笑著道:“你又吃了幾斤粉?”
秦氏紅了臉,“殿下,您彆取笑妾身。”
二皇子在她臉上摸了摸,然後看看手,打趣道:“嗯,照你這般上粉,怕是粉不夠了。”
秦氏羞紅了臉,頭都抬不起來。
二皇子哈哈大笑,等到第二日去讀書的時候,還跟太子和四皇子道:“所以說,養個妾室,銀子就花的多,這回出去,我還想給她看看胭脂水粉。”
太子倒是讚同。他沒有養妾室,就養了個小丫頭,庫房裡的東西也是一天天少一點,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兄弟三個隻閒談的時候說了一句,便不再提。
不過到底太子記住了姑娘家是要用胭脂水粉的,從二皇子那邊受教,但回到東宮之後,便覺得有些奇怪。
東宮裡麵的宮女沒有一個往臉上擦粉的,他在其他宮裡見過大宮女常擦胭脂水粉。
但隨即又明白是宮女顧及自己的緣故。
他搖搖頭,這一年來,他已經沒那麼厭惡美人了,人麼,大了很多事情就想的開一些,當年的事情在他心裡逐漸沒有那麼大的影響。
他這一年將心思都花在父皇和保住東宮儲位上了,確實很久沒有夢見和想過當年被指指點點的事情。
太子歎口氣,打開窗戶,對著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他的小丫頭道:“又下雪了。”
折筠霧不是很喜歡下雪,去年下雪的時候,好像就總出事情,每次一下雪,東宮裡就靜悄悄的,大家都不敢出聲。
阿彌陀佛,今年可一定要順順利利的。
太子也希望今年能順利些,過個好年,彆處什麼幺蛾子。不僅是皇宮裡太平,他還希望百姓也太平。
每年冬日裡,無論有沒有雪災,都是死人的時候。每年報上來的死傷最多。
他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風,坐在火盆前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