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最近半年沉穩得多了,見了他笑道:“是致遠啊,來扇坊買扇子?”
折致遠見是安王,也停了下來,不敢直接說,行了一禮,正要隨意敷衍過去,就見旁邊走出一個人,赫然就是太子殿下。
折致遠便要下跪,且不敢說謊了。眾人皆知,太子殿下最不喜歡人說謊話。
他將來是要進仕途的,若是此時給殿下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怕是將來路難走,於是斟酌幾下,拿出那把羽扇,“是臣父親之前做過一把羽冠扇,臣今日來是為了讓人趕製幾把出來。”
說的模模糊糊,但是也沒有說謊,隻模糊了而已。他背後出了一身的汗,心道太子性子最是陰晴不定,喜怒難知,不知道會不會怪罪。
但誰知太子一瞧見他的扇子,卻突然眸光一冷,將目光死死的鎖在了這扇子上。
“這扇子倒是彆致,是你父親所製?”
折致遠頂著他的目光點頭,“是。”
太子心裡卻在翻江倒海。
他自然認識這把扇子。這是筠霧親自做給他的禮。
她說,這把扇子是貴人給她家裡的,樣式很彆致,所以她記在了心裡,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折致遠的手裡。
他不動聲色,也沒有問太多,卻回宮後,便派人去暗查了蜀陵侯家的事情。這兩月來,蜀陵侯雖然是偷偷查的女兒之事,但是動作不少,太子的人跟著蜀陵侯去了安置折筠霧養父母的院子,稍加打聽,第二天等太子出宮的時候,便跟太子說了。
蜀陵侯和那一家子人都在找被賣的女兒。
太子曾經派人去改折筠霧被賣後的痕跡,正好就知道她的養父母是什麼人,什麼樣子的,屬下將事情跟他一說,看著紙上的字和畫像,太子閉上了眼睛。
筠霧是蜀陵侯拋棄的女兒,又被農家夫婦撿了回去。
那就什麼都能說的通了。為什麼她家五個孩子,唯獨她被賣。
因為她不是親生的。
太子很難說清楚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他隻坐在案桌前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麻木了,但無論身子怎麼僵硬麻木,他的腦子裡卻很清楚。
他很清楚,蜀陵侯女兒這個身份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改變,也很清楚,這個身份給他帶來什麼。他更明白,筠霧的這個身份能讓他娶她。
老天好像看起來給了他一份大禮。
可以娶她四個字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
如果可以娶她,那她願意嗎?他心裡湧起一股喜悅,卻又瞬間被壓下去。
太子閉上眼睛。
他想賭,卻又不敢賭。
他怕她不願意。他自己也有所顧忌。
顧忌她的父親是蜀陵侯府,即便她回來,他們還是不能在一起,顧忌蜀陵侯當年能拋了她第一次,就能拋第二次,顧忌這京都的禮法會翻開她的過往,讓她麵對爭議,顧忌她已經喜歡上了在岐山山裡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願意回到京都裡來。
更害怕她回了京都,卻還要嫁給彆人。
這念頭一入腦海,便覺得坐著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想站起來開窗透透氣,卻坐得太久了,一站起來還沒走,就發現腿已經麻了,便剛邁開腿,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轟隆一聲,連著桌子上的紙張和墨汁都摔了下去,嚇得守在外頭的劉太監連忙進去,著急的喊了幾句殿下,就要去扶起太子時,卻見他擺了擺手。
“你出去,孤自己靜一靜。”
他就這麼坐在地上,十一月的天涼的很,他卻覺得那涼意正好,讓他清醒過來。
他閉上眼睛,內心掙紮,他渴望她回來,卻又害怕打攪她的一生。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滿是狼藉上。
太子索性直接倒在地上,睜開雙眼,去看窗外的桃樹。已經入冬了,要想再看它開花,便要等明年三月。
明年三月,總會下雨,桃花終究會開。
他內心深處,自然還是想要跟她看一輩子的桃花雨,之前不得已送了她走,尊重她不做妾室的選擇,那現在,她可以做他妻子的時候,他能再接她回來嗎?
蒼天庇佑,在他們恐此生不見的時候,又多給了一個希望,太子不願意再次失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喉嚨裡喟歎一聲,終究是自私的心占了上風。
“筠霧,孤……這回,也讓你做個選擇。”
你若是想著孤,願意回來,孤拚儘全力,也要讓你坐上太子妃之位。
你若是……不願意回來,那孤拚儘全力,也會護住你的安平一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