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陵侯鄭重道:“咱們家阿明,以後就是阿昭的伴讀了。”
阿明就是折致遠的第一個兒子。
這可真是……趙氏不知道說什麼了。蜀陵侯卻道:“這事情,暫時不要對外說。”
趙氏歎氣,“好。”
彆人猜不出來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她跟蜀陵侯是多年的夫妻,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她卻能領悟到的。
皇帝放棄太子了。
過年的時候,宮裡照常設宮宴。群臣攜帶官眷進宮,端王也得以進宮。
端王瘦得可怕,他整個人都皮包骨了。
皇帝也是關了他禁閉後第一回見他的模樣。兩人是在去宮宴之前單獨在承明殿見的,一見他這副模樣,皇帝心酸難耐,“端王!你怎可自損傷身。”
端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讓父皇擔心了。”
自從餘貴妃帶了信回去,端王就將太後的那句不要自作聰明想了無數遍,然後終於知道,自己養私兵的事情被父皇知曉了。
他瞬間被嚇得茶飯不思,好在想來想去,心知自己這次養的兵隻是試試水,並沒有大規模的養,父皇隻是借口四鬥的事情關了自己,怕是還要給機會的。
隻是這個機會,不再是儲君,而是閒散王爺。
端王心裡不願意,他還是想賭一次。
父皇喜歡可憐的人,以往他們兄弟之間,誰弱一些,他就喜歡幫扶誰,太子是個倔性子,就是再想扮可憐,都還端著架子,可他不一樣。
他沒有架子了。他可以打碎了自己的骨頭給父皇看。
皇帝果然心痛,“你這是何苦。”
端王這回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父皇,兒子也不想爭了。爭來爭去,好像全是一場空,也走錯了路。”
“這些天,兒子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裡,想來想去,卻還是想不通。”
“後來,阿昌從宮裡回來,隻要教養嬤嬤敢掣肘他,他就瞪人,教養嬤嬤便不敢動了。”
“兒子從那時候就想,自己應該從頭開始錯了。為了個儲君之位,開始結黨營私,四處結交權貴。要結交他們,就要給他們好處,為了養私兵,就要收人家銀子。”
“明明是主子,卻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奴才。”
“非但如此,我竟然還覺得養私兵也沒有什麼,隻要我不造父皇的反,隻要將來太子敢打壓我,我也有底氣,那就沒有什麼,可現在想來,誰給我的膽氣呢?”
他憔悴的笑了笑,“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就越生氣。”
“父皇,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兒子想,應當會比太子更加用功一些來獲得父皇的青睞。”
皇帝信端王的話。
他沒有說什麼寬恕的話,隻搖頭歎氣,“起來吧,你明白就好,還為時不晚。”
端王便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起來,然後跟著去了宮宴。
皇帝攜著端王一起出現在外間,群臣便悄悄的看向太子。隻見太子沒有說話,隻靜靜的坐著,帶著太子妃和小皇孫在那裡用膳。
皇帝一來,眾人起身,太子虛扶著太子妃,一起朝著皇帝磕頭。
端王就朝著端王妃的方向走去,也坐在了妻兒之間。
這麼多年的宮宴了,就屬今年最是奇妙。
這個氣氛,怎麼看怎麼不對,就連四處喝酒的人都少了起來。
等到酒過三巡,卻見皇帝突然朝著底下招了招手,把太子的長子招了上去。
小皇孫殿下膽子很大,樂顛顛跑過去,還直接爬上了皇帝的腿上坐著,親昵的道:“皇祖父,您想阿昭啦?”
“阿昭有妹妹啦,得陪完妹妹才能陪您讀書。”
皇帝看著他說話便覺得歡喜,這孩子是個聰慧的。他低頭,“那你想不想做皇太孫啊?”
阿昭:“什麼是皇太孫?”
皇帝卻沒有回答他,而是朝著底下道:“太子長子齊長啟,聰慧過人,心善純良,朕欲立為皇太孫。”
此話一出,眾人都餘光朝著太子和端王看過去。
此時立皇太孫,好像合乎情理,卻又有些微妙,都是官場的老狐狸,心裡自然要過幾道彎。
這是什麼意思?
說是放棄太子,卻好像又不是,太子畢竟還年歲不大,此時說放棄太早。但不是放棄,這般情況之下,立為皇長孫,卻有些彆的意味在裡頭。
猜不透。
也不敢猜。
他們不敢猜,折筠霧卻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她看向太子殿下,這幾日他總是坐在窗戶邊靜靜的看著屋子外凋落的桃花樹,問他,他就笑,“想不跟你說,想要裝出高興的模樣,卻又忍不住落寞。”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能瞞著你,免得你瞎猜,還要照顧我的情緒,更加難受。”
他深吸一口氣,道:“那我就說了——珺珺,你彆嚇著,我怕是……成了棄子。”
成了棄子。
成了桃樹上不要的枯葉。
成了落在地上不要的桃花瓣。
成了……還沒長大,就已經被蟲蛀的果子。
再也長不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12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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